第十章 仇恨
神王殿被烧毁,不仅带走了一万五千人的生命财产,还带走了无数的物资财富,这也是神王殿在燃烧时卫斯咬牙切齿的原因,他那盟约里的七成财富,估计连最初一成的含金量都没了。
而萧恩泽也是不停的安慰他:“没关系,我把整个神宫都给你,看上什么就带回家吧!”
于是,卫斯也不客气,下令塔巴达战士对神宫进行高强度的清洗:“值钱的都带走!”
遗憾的是,准备大肆掠夺的塔巴达王并不知道,在攻打神王殿的同时,威震军中有一支奇特的队伍,他们对神王殿和反抗的神军置之不理,而是逛遍神宫的每一个角落,遇见值钱的东西就装进了能装下一个人的麻布袋。最后,他们按照约定把搜刮的财富先往自己腰包里放一点,然后上缴给他们亲爱的威统大人。
所以,卫斯发疯似的搜刮了一天,看见的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卫斯指着一把牙刷,对着那塔巴达战士问道:“这个也是值钱的东西?”
战士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这个很值钱!据说是神后用过的!”
卫斯把牙刷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道:“不是金的!”又来回打量:“也没有镶宝石!”
他盯着那战士,目光十分严肃:“本王再问你一次,这把牙刷究竟哪里值钱?”
战士很严肃很认真的说道:“很值钱的!神后用过的,买不到的!很值钱啊!”
卫斯一巴掌把他给撂飞出去,对着一张床喝道:“怎么把床都搬来了!这是谁弄的?”
“陛下,经过我们的初步调查以及民间的反映,这张床是神王来到多瑙的第一天睡的第一张床!它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和相当可观的收藏价值,它将会成为我们塔巴达王国宝贵的历史财……”
卫斯毫不客气的一脚把战士踹飞,然而,他马上看见二十几个塔巴达战士合力抬着一根两人合抱的长柱子走了进来。他眼睛睁的老大,几乎是吼道:“你们这群混蛋,把这根柱子搬进来干什么?”
“陛下——”混蛋们齐声回应,领头的混蛋答道:“陛下,这根柱子上镶嵌的几颗晶石,我们想尽办法都无法取下来,只得连柱子一起搬来了。”
看见终于有所收获,卫斯的心里舒坦了些,他向柱子走近,道:“越坚硬的晶石质地就越好,你们想尽办法都取不出来,说明真的是找到精品了。抬好,我来取!”
言毕,一道细红色的光芒从卫斯的袖口里射出,众混蛋们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那红光顿时就消失不见了,而卫斯还是保持与原先一样的姿势。
喀嚓!
四周静的出奇,每个人都清晰的听见,那一颗颗晶石破碎的声音。这样的结局,很难让人想像这些晶石和质地坚硬有什么联系。
卫斯冰冷的声音令人发寒:“你们都想的什么办法取它的?”
混蛋甲:“我用两根指头抠的!”
混蛋乙:“我用一只手扭的!”
混蛋丙:“我用两只手掰的!”
混蛋丁:“我直接用脚踹的……”
混蛋们齐齐松手,鸡飞狗跳向外逃窜,他们已经看见,卫斯手握红色细剑向他们走来。“砰”的一声,沉重的柱子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伴随着这声巨响的,是塔巴达王的怒吼:“穆斯,你这个穷鬼!”
“嗯——不错不错!神王殿的财富虽然被毁掉很多,但和与卫斯先前的约定所能得到的财富比较的话,我们没有亏!哈哈,蓝杰,干的不错!”站在需要仰头才能看到顶端的小金山前面,萧恩泽对带着这座金山而来的军官褒奖道。
“大人,这可是下官的本行!”蓝杰身型挺拔,站在萧恩泽面前一丝不苟。
“哈哈哈——蓝杰,你自己再拿一部分吧!”
“大人,这些都是你的!下官的那份已经按照约定的数量拿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底下的弟兄孝敬下官。大人能把这种肥的流油的差事交给下官,下官和弟兄们都感激不尽!”
“嗯。”萧恩泽点点头了,对于这个刚正的血性汉子,他很是欣赏。
给蓝杰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后,萧恩泽来到了神王殿前,殿周来来往往的威震军士兵,在清理乱糟糟的战场和那成千上万具焦尸堆成的黑山。
回忆起大火燃烧的那一夜,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化为一座焦土,萧恩泽有一种历史在眼前发生的感觉。一代枭雄在此丧命,他短暂的辉煌似流星一般,在人们的眼里只是转瞬即逝,但却在心里留下了永久的记忆。
尽管短暂,但却不会被人遗忘。
无论是格西圣斯大陆的人,还是现实中的影迷,他们都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国度存在,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有这样一群人存在……
萧恩泽被康农的眼神所吸引,在萧恩泽的印象里,康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深邃却心神不宁,坚毅却隐隐做痛。究竟是件么事打击了他?难道胜利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痛苦吗?
顺着康农的目光,萧恩泽望向那一座黑山,道:“康农,尽管你掩饰的很好,但我知道,你很难过。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前面,有你的亲人吗?”
康农自然明白这“前面”说的是什么,谁会想到,这再平常不过的一个词语,现在却承载了如此多的痛苦。“前面”,就是那一座上万具烧焦的尸体所堆砌成的尸山啊!
康农抬起头,平淡的说道:“大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我还有一个唯一的亲人,我的弟弟。”
“记得。”萧恩泽道:“我记得你说过,他参军了,至今你还没有他的消息。”
“他就在前面,睡在那里。”康农的声音平淡冷静的出奇,就好像他的弟弟真的睡着了一般。
萧恩泽明白了,原来,康农在为他弟弟伤心。
“康农,你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或许,我可以救他。”
“你救不了他。就如同如果失败的是我们。穆斯也救不了我一样。我和弟弟各为其主,就算是死也不会后悔的。”
“你弟弟的名字是?”
“康商.范。”
“英烈啊!”萧恩泽由衷的感叹道:“原来是义王阁下!康农,我为你有这样一个弟弟而自豪。康农,请节哀。”
萧恩泽的褒奖是发自内心的,在赞美康商的同时,他也大大的在心里赞美了康农一番,赞美了范氏家族一番。这范氏兄弟,都是忠诚的英才。
“嗯。”康农嘴中的狗尾草微微蠕动,他点点头,道:“我为他自豪。如同他的王号一样,忠义当头!这一点,值得我这个大哥学习。”
萧恩泽弯下腰,对远处的黑山一拜。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狗尾草的一端,康农也弯下腰,深深的向弟弟致敬。
“康农,你在这陪陪义王阁下吧,我去逛逛。”
和康农分别后,萧恩泽向神宫纵深走去。在那里,有一座令他有无数回忆的宅院。
半年前,他在那里向薇琪表白,却险些被卫斯杀死;不久前,他在那里和薇琪水乳交融,幸福的结合。
两旁的树木逐渐向后远去,过往的士兵在萧恩泽面前停下来,用尊敬的口吻向他打着招呼,但却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他只是痴痴的望着前方,近乎于呆滞的行走着。
战争虽然胜利,但他却并不开心。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不是战场上的胜利,而是俘虏薇琪的心。他原以为,薇琪已经下定决心,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他满怀信心,憧憬并期待着未来的美好日子。
但遗憾的是,薇琪并没有遵守约定,没有在这里等他。
萧恩泽担心是否让卫斯发现了什么,他派人调查,并寻找薇琪,得到的却是让他震惊的答案——薇琪随塔巴达大军一同离开了。这不是令他震惊的原因,震惊的是,她是自愿的。
萧恩泽莫明其妙,去论坛上调查,当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他惟有苦笑,尽管萧迷们认同自己的做法,尽管连花朵们也不反对自己的行为,但当事人薇琪,却无法容忍这种披上阴谋面纱的爱。
萧恩泽站在那所住宅前,抚摸着门前的大树,惆怅的望着天空。
“薇琪啊!我们注定要经历那么多磨难吗?”
“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现在又要分开了吗?”
“薇琪啊!我只想拥有你,我只想得到你的爱,难道你不能原谅我吗?”
“你这一走,我们又将何时才能相见?”
“薇琪啊!薇琪——”
舒适的被褥,明亮的落地窗,室内的布置非常温馨,各种小女孩类型的元素组合在一起,仿佛这个房间建造出来就是为了给小女孩居住的。
洁恩从被褥里钻出来,温暖的阳光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让房间内更加显得温馨。只是,洁恩的心情却十分忐忑。
这已经是她被关在这里的第三天了,记得两天前,她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原本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叫唤喊杀声。夜里,天空中闪烁着火红的光芒,像是某处燃起了大火。
不知为何,那场火不停的烧,洁恩的心里也在不停的痛。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很无奈,房间上下被上百个穿着便装的人把守,她根本无法逃出去。
她很奇怪,这些人把她关在这里,既不审问,也不伤害自己,反而对自己敬若上宾,倒让她觉得他们是在保护自己了。
这究竟是一些什么人呢?
和往常一样,洁恩来到窗前,往常她立马会看见那些守候自己的人。但出奇的是,今天这些人却不见了。
带着深深的疑惑,洁恩从房间里溜了出去,一路上竟无人拦阻。
直到来到了大街,洁恩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真的自由了。
街上的变化很大,原本在街上巡逻的神军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丹菲军人。看到这些,洁恩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她向居民们打探,方才得知实情。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噩耗。
神国灭亡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哥哥。当她听见神王和神国菁英们自焚于神王殿的那一刻,她几乎晕厥过去。
仇恨充斥在头脑,她思索一阵,决定去神宫找萧恩泽。从居民口中,她已得知害死穆斯的凶手是萧恩泽和卫斯。卫斯已经走了,现在只能先找萧恩泽报仇了。
就在她决心已定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从背后喊住了她:“公主殿下!”
洁恩回过头,欣喜道:“康商大人!是你!你没事?”
“没事,我没事——公主殿下,能见到你太好了!”在洁恩的询问下,康商声泪俱下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
听到动情处,洁恩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公主殿下!和我一起走吧!只要你还在,神国就还有机会!”
洁恩想了一会,道:“我不走。”
“为什么?神子也需要你啊!”
“我要去找威廉森,我要为哥哥报仇。”
看着洁恩的眼睛,康商默默的低下头。仇恨的力量实在可怕,让这个原本调皮可爱的少女,也拥有了如毒蛇般的冰冷眼神。
“殿下,报仇的事交给我,你带着神子先走!”
洁恩摇摇头,道:“我和威廉森是朋友,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有我杀他,才最好下手。康商大人,我知道你武技高强,但你也清楚,威廉森身边强者如云,他自己也非等闲,我们的机会谁更大些?”
康商默然,其他的人不说,就是面对威廉森的贴身护卫——自己的亲哥哥,也未必是其对手。
洁恩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容无比悲哀,道:“康商大人,哥哥把神子托付给你,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不要管我,请你快离开吧!为了哥哥,也为了孩子。”
“可是——”
“不用说了,如果你还当我是公主,就按我说的去办。”
“这——”
不等康商应许,洁恩转过身,道:“保重,康商大人。”
言毕,她蹒跚的离开,向已被威震军攻占的神宫缓缓走去。
康商默默的看着洁恩的背影,视线逐渐模糊。
洁恩来到神宫的时候,已是正午。
看着那一座死气沉沉的宫殿,她泪流满面,想想几天前,这还是一座充满朝气的圣地啊!她无数次反问自己,这是真的吗?哥哥真的不在了吗?
“站住!干什么的?”神宫大门的护卫拦住了她。
但她全当没有听见一样,迳直向里面走去。
“叫你呢!听见没有!站住——”护卫们拦住了她。
她在护卫身上击打,娇嫩的声音高声喝着:“让开!让我进去,让开!”
护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皱眉头,怒道:“哪里来的疯丫头,滚——”
此时,一个身型挺拔,嘴上留着大胡子的威震军军官从大门内走了出来,他朝洁恩看了一眼,对护卫们怒斥道:“胡闹!她是威统大人的朋友,让她进来!”
护卫们惶恐不已,换作一种温和的眼神看着洁恩,惶恐的退下。
“拉尔夫哥哥!”看见拉尔夫后,洁恩收敛了愤怒的神色,把仇恨埋藏在心底,用平和的口吻说道:“威廉大哥在哪呢?我想见他!”
“跟我来吧!”
看见洁恩后,萧恩泽的心情略微舒展了些。在“叛变双十二”的前夜,他便秘密派了一支部队把洁恩抓走,为的就是怕她在战争中受到牵连。现在她没有事,萧恩泽也放心了。
出乎萧恩泽意料的,洁恩并没有因为穆斯的死而感到悲痛,依然是和以往一样和他嬉闹玩耍,最后还要萧恩泽陪她去神宫外的树林里散步。
对于洁恩的任何要求,萧恩泽都毫不犹豫的答应。
离开神宫,萧恩泽和洁恩漫步在人烟稀少的树林,两人无所不谈,气氛十分融洽。唯一不安分的元素,恐怕就是藏在洁恩袖中的匕首了。
尽管还只是下午,但天色逐渐阴沉下来,飒飒的冷风在树林里乱窜,气温陡然间降低。一年又将走到尽头,在新年到来之际,寒冷的低温也悄然降临。
“威廉大哥,你的仗也打完了,准备去哪里呢?”洁恩耸着肩膀,刚才袭来的一阵风,显然刺激了她的感觉神经。
萧恩泽脱下外套,披在了洁恩的身上。换作平时,洁恩一定会十分感动,但此刻,她的心里却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
萧恩泽微笑道:“洁恩啊!我是一个军人,是国家的剑,国家把我指向哪里,我就得去哪,我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啊!”
“那——来多瑙和神国打仗,也是国家的意思?”稚嫩的女孩天真的问道。
“当然!难道是我自己想要打啊?说句实话,我这人很懒,只想天天睡觉,才不想累死累活的打仗呢!”
“噢!”话虽这样说,虽然不是他的意思,但他却是罪魁祸首!洁恩咬咬牙,捏紧手中的匕首,她突然摔倒在地上,捂住脚,喊道:“哎哟!我扭到脚了。”
萧恩泽急忙蹲下来,抓住她的脚,道:“你别动,让我来。忍着,可能有点疼。”
“嗯。”洁恩小声的应着,看着萧恩泽的后脑勺,她缓缓的抬起手。
她的手在颤抖,心在“怦怦怦”跳个不停,一个声音反复在耳边响起:“刺下去吧!朝他的头上刺下去吧!只要刺下去,就为哥哥报仇了!刺下去吧!刺下去吧!”
洁恩面露凶狠之色,握住匕首的手在猛烈的颤抖。
这时穆斯的面容在她脑海里浮现,她回忆着,想起了哥哥的劝导:“妹啊!威廉森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留他在一天,对哥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威胁。你不杀他,他以后就会杀哥的……”
哥,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没有杀他,现在,你果然被他给害了。
哥,都是我的不对。
想到这里,洁恩咬着压根,慢慢举起匕首。
一秒过去,二秒过去,她始终还是没能刺下去。
“还疼吗?”萧恩泽问道。
洁恩急忙把手放下来,道:“好了!不疼了,威廉大哥,你真厉害。”
萧恩泽把她搀扶起来,笑道:“打仗是经常会受伤的,这是救护的常识,小意思。”
“呵呵——”
两人又走了一阵,大概是由于刚才内心的激烈矛盾,洁恩的话变得很少。一路上十分沉静,直到一名威震军驾马急速奔来,将两封信交到了萧恩泽手中。
“威统大人,这两封信,一封是从帝都来的。还有一封,来路不明!”
“辛苦你了!”
见萧恩泽和洁恩单独在树林中,送信军官很识趣的离开。
萧恩泽朝洁恩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拆开信。他对那封来路不明的信尤为好奇,便先拆开了它。
信中的内容很少,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威廉森大人,老朋友很荣幸的告诉你,要打败卫斯,报当年之仇,已不是难事。请记住四个字:保存实力。”
信下方的署名:你的老朋友——“大老爷”。
萧恩泽皱紧眉头。大老爷,大老爷是谁呢?自己的印象里,好像不认识有一个叫大老爷的人啊?而且,他坚定的告诉自己,打败卫斯已不是难事,而且还知道自己与卫斯的恩怨,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他究竟是谁呢?他为什么如此有把握呢?
带着深深的疑惑,萧恩泽打开那封从帝都来的信。看见那优雅的花体字,以及扑鼻的淡淡清香,萧恩泽便知道又是詹姆士写给自己的秘信了。
“……”
才仅仅看了一行,萧恩泽的下巴就险些掉在地上,整个人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此刻,就算用如遭雷击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了。一向沉稳冷静的威廉森大人,已经很少因为突发的事情而如此震惊了。
同时,他并没有注意到,洁恩手中的匕首已慢慢的靠近了他。
匕首的锋刃,散发出仇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