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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一次猛地记起,刘若萍住过她们医院的事来,当时刘一浪的确曾伤心欲绝的来去过。那么她说她见过刘一浪,而且印象里刘一浪似乎就这样痛苦绝望,应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可是,她说我们错怪了刘一浪,我却怎么也不能苟同。
    我们怎么会错怪刘一浪呢,如果雪儿的失踪与他无关,如果他不是已经将雪儿……他怎么会如此痛苦痴呆?连自己心爱的柔娜也不再怜惜,连我这最刻骨铭心的情敌,也不再认识?还一个劲的反复念叨“雪儿,我对不起你”?
    这决不会单单是因了,他苦苦追求了柔娜这么多年,柔娜却总是与他失之交臂,两次婚姻都嫁给了别人!
    我没有提醒她,她是刘若萍住院那天见过刘一浪的,我也忘了告诉她刘一浪其实就是刘若萍的哥,更忘了告诉她要替刘若萍保密,决不能让刘一浪知道刘若萍还活着。
    我只是瞪着在北风中踉跄着走得更远的刘一浪的背影,痛苦的摇了摇头,对她道:“你说我们错怪了他?你去问问他,我们到底有没有错怪他?!”
    我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高,一个字比一个字激动,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这愤怒全是因刘一浪而起,全是被刘一浪逼出来的,也全是冲刘一浪发作。
    她有些惊恐,她被与她毫无关系的愤怒吓着。但她缩缩发抖的手却没有松开,反是把我抱得更紧。仿佛不这样抱得更紧,我就会挣脱她的怀抱,对刘一浪做出后果很严重的事来。而那对于我决对是一个追悔莫极的大错。在她的眼里,刘一浪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而此时,那夜刘若萍倒在血泊中的惨不忍睹的情景,雪儿此时极有可能已遭到的更悲惨的遭遇,都电影镜头一样在我眼前拼命重叠摇晃。新仇旧恨,我体内确实充满要拼命挣脱她,扑向刘一浪将他撕得粉碎的力量。
    她柔弱的身体已无法再阻挡我,她便急急的用语言苦苦哀求我,像一旁已再无力追赶刘一浪的柔娜苦苦的哀求刘一浪那样。
    刘一浪已远去,他置柔娜的苦苦哀求于不顾。他对什么都没有了感觉,只是痛苦痴呆的向前,连北风一直纠缠着他,在他耳畔猛烈的吹,他也听不见声音,感觉不到刀割般的寒冷。
    我却在女护士的哀求里,心里有了些酸酸的痛,这种痛,让我的身子颤抖,少了些挣脱她的力气。
    我不是要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刘一浪在我眼前消失,我是不忍对女护士太过冰冷绝情,如刘一浪置柔娜的哀求于不顾一般,把她的哀求当作耳边风。
    她已够焦急够伤心了。竟管不知什么理由让她坚信雪儿的失踪与刘一浪无关,但雪儿的失踪却让她心里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我如果真冰冷决然的挣脱她了,她一定会以为我和柔娜一样,是恨她,是决不肯原谅她,因此内心里受到更到的煎熬和折磨。
    她紧紧的抱着我,把头放在我的肩上,嘴就在我耳边,她道:“寻欢,请你听我说,是的,你们错怪了他,雪儿的失踪完全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的疏忽,雪儿可能真是被人抱走了,但抱走雪儿的决不是他,整个过程都与他无关。”
    她有些哽咽,有泪从她眼里滚出,滑过脸颊滴在我的肩上,但她没有停顿。她怕停顿,她怕一停顿,我就不再给她听她说话的机会。
    “你不知道,雪儿不见了,我有多难过多害怕,当你告诉她,”她拿眼睛看了看一旁的柔娜,柔娜此时已似乎痛苦得如刘一浪般痴呆,只知反复念叨“还我雪儿,求求你,还我雪儿”,绝望无助的望着刘一浪的背影,声音更加嘶哑,无力。“雪儿可能是被人抱走了,抱走雪儿的人可能还没来得及逃离医院,我便急急的跟了你们下楼,我多么希望你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多么希望一下楼就能看到那个人,看到雪儿在他怀里冲我们呼救。可是,我没看到雪儿,你们也没看到。我只看到你和她冲向马路,她还冲马路对面坐在驾驶室里的他痛苦的怒喊,‘刘一浪,还我雪儿!’,他却猛地发燃车离开。我觉得他有些面熟,我知道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我只以为他匆匆的开车离去是在逃,我便拦下一辆车,来不及叫上你和她,就紧紧的跟在他的车后。他到哪里,我到哪里,他下车,我也下车。却并没看到他怀里抱着雪儿,我悄悄的靠近他的车,用眼睛把车里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也没雪儿的踪影。我还是不甘,看他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我也走了进去,远远的坐在正对着他的角落里。我只看到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看到他嘴里似乎在轻轻的念叨什么,但我听不见。后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直到再也忍不住,我去了趟洗手间,我出来便不见了他,只有服务员在收拾桌上他不曾动过的饭菜。我冲出酒店,便看到他踉跄着向前,你在他身……”
    我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但我不相信她的判断,刘一浪的表情太过离奇。我痛苦的笑笑,对女护士道:“你不是被他骗了,就是被你的眼睛骗了。”
    我把手放到她从背后抱着我的手上,她的手十分光滑,却有剌骨的寒。我心生怜惜,不再用力,只轻轻的掰她紧紧交缠的十指,尽力放低声音道:“请你放开我……”
    我不想对她冰冷决然,我也不想放弃对刘一浪的仇恨。
    只要她放开我,我依然会追上刘一浪。
    不是犯了所有的错,都可以事后,用一点酒精来麻醉,麻醉得暂时痛苦痴呆,便能一走了之。刘一浪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在法律制裁他之前,我得先用我自己愤怒的拳头,让他头破血流。不如此,实难消心头之恨。
    她却依然没放开我,泪无声的湿透我的肩膀。
    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刘一浪踉跄的身影已更加遥远。
    柔娜还在反复哀求,更加凄绝,但无力的声音已不甚了了。
    北风,吹得更猛。
    我心惊肉跳,我的手猛烈的颤抖,不敢去触摸我的手机。
    我怕,怕那打手机的人,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雪儿的……带来雪儿果遭不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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