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每次有人问起沈叶来自哪里，他都只会一脸郁闷的说四个字，四川峨眉，再问就啥也不说了。
    所以，当朱丽叶第一次拿起他的身份证后一看，就忍不住笑得欲仙欲死，出生地：四川峨眉山紫竹庵。
    “你是尼姑庵出生的？小处男？”朱丽叶是这所大学财务处的会计，每个月后勤部的薪水都是她发给沈叶，老是拿荤笑话挑逗他。
    “再说一个字，我会X了你！”沈叶恶狠狠的说了句，接过那点微薄的薪水走了出门，这张半年前老巫婆给他办的身份证成了他无数次想杀人的动力了，但这就是事实，他是峨眉紫竹庵的记名弟子，确切的来说，是唯一的男弟子。
    回到门卫室，沈叶气恼的一脚踹开门，但气恼的表情在一张老巫婆似的脸面前成了讨好的笑容，老巫婆牙齿掉了好几根，有些漏风，但眼睛像个巡航灯似的亮，盯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连一只公蚊子都不会放进来。
    没错，这里是北云大学的女生宿舍门口，这个老巫婆就是几十年来，被无数男生暗中诅咒的铁锁横江，千年不死老巫婆，最近她终于打算退休了，结果找了个男接班人，就是沈叶这位有志小青年。
    “轻点。”老巫婆听见沈叶踢门后道，她的眼光一直在巡视，跟个导航卫星似的，望都没望沈叶一眼。
    “师叔，亲爱的师叔，年轻貌美如花似玉闭月羞花的美丽漂亮大师叔，您就当我是个屁，将我放了吧！”沈叶背靠在门上，说是恭维，却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带着懒懒的笑，头发很长了，有些颓废。
    “大妈我今年五十有八，不是这么个恭维法！”老巫婆坐着纹丝不动，漏风的嘴里絮絮叨叨的道：“沈叶，这里可是你当初自己要来的，就耐心守两年，磨掉点锐气，不是你之前出去三年在外边闹得过火，让你师傅每天给你擦屁股都擦不及，那老色鬼也不会将你扔到我们庵里继续受管教。”
    沈叶叹了口气，自己刚过了三年自由日子，就被无良师傅抓回去扔到紫竹庵，主持灭绝师太问自己想干嘛，沈叶就说了这半年来时时后悔的话。“我想到一个美女如云的地方，坐着能看见美女，躺着能看见美女，每天的视线里都有美女。”
    结果，他就被正好回去探望师门的老巫婆带到北云女生宿舍守大门……忍受来来往往美女的调戏和指点。
    “师叔，我想上学……”沈叶只能这么说，也许说自己想上学就能不守大门了。
    于是，一本老大的书带着巨大的风声飞来，被沈叶抬手接在手中，老巫婆指指封面道：“先将这十五卷藏经背得滚瓜烂熟，我就给你安排件别的事。”
    “我不想扫女厕所！”沈叶事先声明。
    “不要你扫女厕所！”老巫婆凹陷的眼眶里有种精光闪烁，漏风的嘴巴发出无声的笑容，然后说道：“你的新工作也将能让你能够坐着也能看见美女，躺着也能看见美女，每天的视线里都是美女，而且还能上学读书。”
    沈叶的眼睛微睁了点，声音大些道，“这么爽？”
    老巫婆满是皱纹的脸上好像绽放了一朵老菊花，点点头道：“很爽，很爽！”
    看着这种阴阴的眼神，沈叶明白老巫婆没准又在算计自己，他其实很能折腾，也从不会在别人的手上吃亏，但自从懂事以来，他在和老巫婆类似的紫竹庵里几个老尼姑面前，每一次都是完败，人老成精啊，就算自己日后能腾龙入海，但现在在她们的手中，还是条小泥鳅。
    有气无力的拿起那本明显是盗版的经藏，里边有大乘佛经一千二百卷，背了十几年都是在打瞌睡中度过了，这会儿蹲在门卫室的门口打量过路的美女，来来往往的女生对沈叶也习以为常，一条条超短裙下偶尔瞟见的粉红，纯白布料不知道让沈叶暗里抹过多少鼻血。
    他在这蹲得无聊，外边有些在那翘首等待的男生们有些不熟悉情况，见沈叶蹲在里边，就凑过来给他支烟，笑眯眯的道：“兄弟，我们外校的不清楚情况，男生可以进来？”
    沈叶点点头，不过眼神有些悲天悯人了，一本正经的道：“我不就进来了？”
    那男生顿时兴奋了，朝后边的几个男生一挥手，喊道：“哥们上啊，北云的女生宿舍不设防。”
    沈叶低头去看经书，不忍见即将发生的一幕，嘴边却浮现了笑容，带些恶作剧的味道，外校的想泡北云的美眉？
    于是，在几个男生刚冲进来后，几个肌肉发达的大婶诡异的蹦了出来，一人一个红袖章，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拿着园林剪刀，包围住了那几个弄不清情况的男生，等着老巫婆颤巍巍的走过来，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一声吹响，外边就响起了保安急匆匆的脚步声，全部被扭送到保安室。
    在几个男生临走时哀怨的眼神中，沈叶手托经藏，盘膝靠墙，阳光普照下俨然得道高僧，低声诵道：“阿弥托福，善哉善哉”。
    三天后，沈叶解放了，任凭老巫婆百般刁难，他轻松过关，对于沈叶的记忆力，老巫婆从来都不惊讶，叫他背经藏其实设置一个看似很难，但沈叶能轻易完成的关卡，给师姐灭绝师太一个交代，这会儿问道：“小兔崽子，你有驾照没？”
    “有，什么车都能开，国内驾照，国际驾照我全都有！”沈叶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了些奇怪的变化，好像泥雕木塑突然恢复了真容，面目鲜活了许多，但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即将脱离牢笼，心情激动得没话说的样子。
    “那好，我一个朋友的女儿据说就是个美女，不过最近司机摔伤了腿，你先去顶替下，一周后我给你办理入学手续。”
    沈叶觉得有些扫兴，能出去就行，怎么可能还要上学？这还得回来受老巫婆的管制，立刻摇头道：“师叔啊，我哪里忙得来两件事呢？”
    “那好，那你专心等着上学，司机就不用去顶替了！”老巫婆的笑容，又是很阴很阴。
    “师侄我精力充沛，十件八件的事情都能做，别说这两个事情了。”沈叶改了口风，顺便抽出支烟来点燃叼上，吐了个慵懒的眼圈，眼神里有些了自在，开玩笑，只上学还是处于老巫婆监控下，这校园里的更年期大妈都是她的耳目，消息传得比电还快，那等于没自由。
    “那你先去问问人家要不要你顶替。”老巫婆将一个地址交给了他，叮嘱道：“在外边不能太捣蛋，明白吗？如果师姐知道了，你就知道什么叫灭绝师太，灭是灭口，绝是绝户！嘿嘿嘿嘿嘿…………。”
    “紧遵师叔的教诲。”沈叶懒洋洋的神态消失不见，嘻嘻笑着走了出去，自己就算成人了，这些老尼姑都是当自己是峨眉山上的调皮猴子，没办法，自己是她们拉扯大的，而且，谁叫自己犯过冲动的错误？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这就是冲动的惩罚……他看着女生宿舍外的天空，唱起了刀郎的情歌，这个时代，情歌都是给处男唱的。
    “东十八街三十三号，就是这里！”看着面前崭新的写字楼，沈叶没有半点踌躇，他一身破旧的门卫制服，就差背着红马甲成为环卫工人了，但脊梁从没有弯曲过。
    但脚一踏上里边的地面，马上就有一个高嗓门喊道：“喂，停下！”，一个中年保安跑了过来，厉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沈叶看了下自己又脏又破，露了一条缝的球鞋，以及光亮可鉴的地面，很是坚决的踩了上去，留下一个黑黑的鞋印，然后微笑道：“我婶介绍我来找你们总裁的，这是名片。”
    “找我们总裁？”保安有些嫌恶的退了两步，好像沈叶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指了指台阶道：“你先到外边站着，我去汇报下。”
    但他才走了两步，就发现沈叶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后边跟了一溜的黑色鞋印。
    “不是叫你站在外边。”保安回头猛然就吼了声，脸上只剩下了厌恶，哪里滚进来的农民工？
    “但我怕你将我的名片拿走不还了。”沈叶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满面笑容，但暗里抬起了腿，一脚踹在保安的屁股上，将这个看人先看衣的家伙踹得趴在地面上往后平滑好几步，才走过去踏在保安的屁股上，让他哼都哼不出一个字，然后拿起他手中的那张名片，轻轻扇了他的脸一下，一脸微笑道：“老兄，你怎么摔倒了？”，然后将他拉了起来，手上啪啪几下，将那个屁股上的脚印擦干净了，这叫毁尸灭迹，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