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和纹胜·变数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陈默坐在沙发上,右手拿着那把我熟悉的手枪,左后耷拉着,双手依靠在膝盖上,看着面前的我。
“你会杀我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动。
陈默似乎在犹豫。
“为了金钱?”我问。陈默摇了摇头。
“为了女人?”我问。陈默摇了摇头。
“为了权力?”我问。陈默摇了摇头。
我放心了,我知道陈默不会杀我了;但是陈默依旧把枪顶住了我的脑门,说:“……”
枪响了,我醒了。
满身都是汗。吓得。
吃了早点,继续去了六中。大猛子的主要事情我还不能放下,必须抓紧棍子的一切软肋。万一最后的事情闹大了,起码要避免被白道趁火打劫。旧城区总是不太平,也不差多我一个。
大猛子昨天问我,要不要调几个人在我身边。“你要是被将军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大猛子问我。我反而觉得,人越少越好。就像昨天大猛子在电话里骂我一样。
大猛子周围全是眼睛;即便大猛子想要把这些《和纹胜》里不该有的杂草一把拔尽,他的手脚也被束缚住了。他当着那群人必须表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大猛子——是站在老混子那边的,而且是傻傻的相信他们的那种信任。
一条短信,已经说明了大猛子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中午的时候我见到了王洛林。确切的说,是吃饭的时候。我故意呆在校门口,看到他出了校门吃饭的时候跟了上去,同时觉得我一个人这么做确实有点变态。
“洛林啊?”我假装巧遇的样子凑了上去。不巧的是,我看到的是他鼻青脸肿的脸,还有正在买烟的钱。
“叔……我……别告诉我爸,真不是我抽烟!”王洛林显然认定我们是他家长的朋友了。这样的信任来的也太轻松了;我忽然心疼起这个少年来,在成年人的社会尔虞我诈,想要完全相信一个人,谈何容易?果然,还是少年时光啊。
“怎么了?”我笑了,表示自己不会告密。“和同学打架了?抽烟也没事啊;装逼都抽烟的。只是注意身体就行。”
“不,真不是我抽烟……”王洛林似乎很想给自己一个清白。倒是我看着他的脸,再看看他的手,忽然明白了过来:“谁打的你?”
他的手毫发无损,代表他根本没有还手;看来是一直被打。没想到,棍子的侄子竟然是这样的性格。软,软的让人恨不得给他一个嘴巴。
“谁啊?”我问。
王洛林说了,是篮球队的队长。人高马大,打了他还让他拿午饭钱给球队的几个流氓买烟。
“叔,你帮帮我,叔。”王洛林似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想让我帮你?”我看着王洛林,觉得他的性格欠缺了什么,欠缺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而那正是我的计策所需要的。我必须改变他,在短时间内。
“想。”王洛林说。
“行;你回去,把这包烟甩在那小子的脸上。然后跟他说,晚上要是不服,就出来。门口会会。”我对王洛林说。
“他们人多……而且认识社会上的人。”王洛林看了看我,显然觉得没有信心。估计单挑的话,对方一个人就搞定我了。
“行了!没种就一辈子被人踩呗!”我不耐烦的说。“晚上你要来我就等着;要是不来,就当我没说过!”我说完后,也懒得吃饭了,转身就走。
背后没有任何声音,显然是他还在犹豫。
没有胆子,就不能成为我的棋子……失算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的变故?
其实我也在想,我的计划会不会突然出现任何一个小小的纰漏;从我开始思考计划这盘棋开始,先后想到了陈默、王洛林、小马、三口、瘸老四等等所有人的行动,觉得自己100%胜券在握;谁想到,只是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陈默就出了事,小马那个混蛋也不见踪影,而王洛林又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现在,我临时改变了计划,找到了锤子、张野猪他们临时来下完这场棋,谁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计划赶不上变化,果然如此。
电话响了起来,我琢磨着大猛子找我什么事,接起来一听,对面竟然是陈默:“我操,还真能打通。喂喂?右子?”
“喂?你出来了?”我惊讶的问。
“呸!那个老孙……不是,林老还真有本事,一直让人扣着我。但是这里大猛子打点过了,我倒是很自由,除了不能草女人不能出去以外什么都行。”陈默的语气那叫一个轻松。
“行啊,什么时候出来有谱吗?”我问陈默。
“不知道。”陈默说的很无所谓。“需要我的话,我随时可以出去。只有两个警卫跟着我,而且……哥们我开玩笑呢,把警棍放下呗。”
我估计是陈默打电话的同时身边有警察跟着,心想这小子开玩笑也该有点分寸啊;但是此时此刻我还不需要他着急。“放心吧,暂时还不用你亲自动手呢,在里面好好的养养伤不是挺好的吗?”
“行啊,你要是失手进来了,报我的名字,老子现在也是牢头了。”陈默很得意的说。
“对了,陈默,我做了一个梦……”我忽然想到了早晨的那个噩梦。到现在为止,我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陈默要杀我。陈默听我大概描述了一下那个梦,然后一言不发。
“你会为了金钱干掉我吗?”我问陈默。陈默说,当然不会。
“你会为了女人干掉我吗?”我问陈默。陈默说,当然不会。
“你会为了权力干掉我吗?”我问陈默。陈默说,当然不会。
“那你为什么他妈的干掉我?”我气急败坏的问。
“我操,那是你自己做梦!”陈默很无奈的说。
“行了,那我挂了。你安生的呆着,别惹事,早点出来。”我说道,就要挂断。
“右子?”陈默忽然说。
“干吗?”我问。
“如果说硬要我找到一个除掉你的理由,我想……”陈默的语气似乎很认真,就像是说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一样,同时,那也是我唯一惧怕听到的答案:
“我会为了我自己除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