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整合黑道

    一群混混愁眉苦脸地坐在太阳城夜总会大堂。皮三缩着脖子坐在沙发里，几个女服务员心惊胆战地躲得远远地。他送马非等人去了医院，恰好遇到耿大夫，老专家安排周到，没他什么事儿，他只好灰溜溜回来。方回来就接到城北一个老大的电话，那人已经知道皮德军受重伤的事，假惺惺问候几句，随后，提出要接管太阳城夜总会以及两个洗浴中心，一个酒吧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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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三大怒，如果是过去，早就带人冲上门去杀一场。有皮德军这种高手坐镇，没有人敢跟他们乍翅。现在可好，大树让马非砍了，马非还瞧不上自己这帮人。再说，就算有心接管自己这帮人，也要顾及皮大在老爷庙两次闹事，皮二背后偷袭的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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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现在自己带人去打城北，不一定能拿下不说，别的地头老大一定会趁虚抄自己老窝。他痛苦地挠着脑袋：原来金盆洗手，这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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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一个混混看着皮三。皮三骂了一句，把电话线扯断，吩咐道：“大家都集中到这里来！把伤员病号都运到后面安置好了！咱们别主动的瑟，我就不信他们能打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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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马非要求他们从此不要混黑社会，他虽然口是心非答应，心里未尝没有重新做人的念头。可是看现在的样子，多半要跟那些帮派好好拼上一阵了，哪有时间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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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德军被打残废，皮德旅没能耐管这一块，听说上面的老大，耿部长更不会甩自己这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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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年，自己兄弟们也都是本本分分的工人，就是厂子黄了，不得不下岗，有的连买断的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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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王八蛋厂领导们不是没能耐把厂子做起来，是因为一旦更新设备，一两年之内现金流就没那么多，他们自己的赚头就少了。宁可让厂子倒闭，也不继续经营。他们反而带着老婆孩子车子房子，小蜜二奶满世界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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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社会并不是从头黑到脚，很多人都是被现实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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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三并不是不想过正经人日子，自己老婆也哭天抹泪，说跟了个黑社会，没脸回娘家。可是自己不走这条路怎么办？卖烧烤，混混白吃白喝，修车，让人砸摊，去市服装市场批发衣服回来卖，也有好几拨人收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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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不加入帮会，连家都养不起啊。到了后来，自己要是不入帮会，老婆就吃不上饭，更别提要孩子了。难道还能让老婆去洗浴中心卖？皮三想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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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皮德军强迫他们叫皮家军，可皮大皮二也不是生下来就黑，可是时间长了，他俩也是觉得过了今天没有明天，有些随弯就低。万一哪天让人砍了呢？万一哪天让条子毙了？所以他们吃喝嫖赌，什么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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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那个老大，为人仗义，可惜让出狱之后的皮德军擂台上杀死，不然，此人倒是让皮三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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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德军这人，心狠手黑，还有哥哥皮德旅的资金作后台，跟上面也有关系。几次下手，把县城其他黑道帮会打得哭爹喊娘，狼狈撤出京口县。可是这样一来，却也惹了众怒，一旦皮德军完蛋，这帮人可就面临大家一起来瓜分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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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方才代表地下弟兄们跟马非表示想投靠，也是无可奈何。明知道这个年轻人多半不会管自己，但总比没个依靠的好。听已经被放回来，但是一条腿残废的皮大他们说，马非好像有些背景，他们村的村支书对他百依百顺，而那个村支书居然还能配备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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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岗工人并不代表没有能力，只是他们的厂子领导多半太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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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凝思苦想，都没看到手机闪动。旁边的小弟们面面相觑，觉得三哥有些魔障。不就是跟城北打一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老大残废，大哥二哥受伤，自然是三哥当家。而且三哥这人酒色财气，色字从来不上身，对自己老婆好的不用说，大家也都服气。没了上面人，跟着三哥干就是了，想那么多有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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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喜欢这个粗野的黑道工作，不是因为赚钱多少，而是因为虚荣，还有就是，让自己不用想那么多事。生活简单而不简约，衣食无忧，伤病有人管，简直就是共产主义！这些年，很多人都被变戏法一样的社会变革弄晕，承包之后就是下岗，厂领导越有钱，他们越穷。但是他们还没能耐跑到上面的位置，只好在下边吃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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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了黑道之后，觉得自己立刻有了身份，还省心省事，这种日子，想要放弃都不愿意，何况重新做人？那简直比扒一层皮还要痛苦。于是，他们也就懒得改邪归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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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三依旧表情茫然，不知道想什么，静音的手机振动越来越大。一个小弟鼓足勇气推了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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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什么事？”皮三恍惚片刻，抓起手机：“谁？”这会儿，四面好像都是听到皮德军被打残消息，赶来捡便宜的人，他必须让自己带着弟兄们继续走一段，直到下一个老大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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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三？”马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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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是我！”皮三一下就听出来，是那个貌似温和，实际手里很强悍的年轻人。他不是对自己这些走黑道的人不感兴趣么？怎么又给自己打电话？莫非，他回心转意，想来当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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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太阳城大门被砸得哐哐响，皮三眼睛撇了大门一眼，跟一个小弟摆了摆头，小弟哈腰遵命，然后去开门。看得出，这些人对三哥有些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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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边有事？”马非听到皮三那边安静的环境忽然喧闹起来，好像自由市场忽然从天而降，砸在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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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我这里没什么大事。”皮三一边看着大门口涌进来的人，一边迎上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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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非说：“考虑了一下，我们可以进行某种合作，比如成立保安公司，或者逐渐进行商业化改造，但前提是你们要脱离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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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三苦笑：“等我先应付眼前的黑道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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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