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章 车窗后的那双眼睛
李洁麟学得很认真，但一开始她不认识哪个是坦荡荡，教了好几次，坦荡荡甚至还专门定在一个位置，让她走过来跟着自己，但李洁麟已经兴奋地跟随大部队乱跑了，结果还不怎么会按鼠标左键，当然也谈不上躲闪敌方子弹的她，连续挂了多次。
李洁麟玩得兴起，不在乎被杀死几次，而是乐此不疲继续冲，倒是让坦荡荡哭笑不得。
坦荡荡见她乱跑，也不想去打击她的积极性，总是在她被打死后，迅速帮她报仇。这样多次之后，有些常见的老ID就问：老大，这是嫂子吧？看你总是在保护这个ID。
坦荡荡大笑：这是菜鸟，俺要负责保护好，你们开枪前先认认人，别杀错了哈。
众ID大乐：认人时就被你干掉了，老大，你好阴险哈。
坦荡荡更乐，李洁麟被他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疑惑中又被干掉了。转过头来看坦荡荡屏幕：“奇怪，你怎么还没死呀？”
坦荡荡：“咳，怎么能死呢？”
李洁麟掩口笑：“不好意思，不是说你死，而是问你怎么没像我一样老被人杀？”
坦荡荡耸肩：“拜托，我怎么也算是老手啊。”
“那你带我玩。”
“前面跟你说了，你老不听，自己冲过去吧，结果呢，老是OVER。”
李洁麟吐吐舌头，脸上表情很是不好意思：“那下一把我跟你走，你可要记得保护好我。”
“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没事。”
李洁麟心里立即甜甜的，这就是她来一起玩游戏的目的，听到这样安心的话，很甜很蜜。
坦荡荡干脆守在木门内侧，也不冲，但警察见匪徒最强力的杀手不冲过来，自然就抱团要冲过来宰人，几枚闪光弹半空一闪，坦荡荡虽然没被完全闪白，但总要花费躲避时间，结果李洁麟就被冲过来的几名警察给扫成了筛子。坦荡荡宰了两个后，也被蜂拥而上的警察给轮了大米。
李洁麟哭丧着脸：“好可怜呀，一个人都没杀到。”
坦荡荡呵呵一笑：“我带你来一个地方。”让李洁麟蹲在墙角里，他则在匪徒这边的大道上不时闪来闪去的。看警察又冲过来时，他立即闪进角落，然后对李洁麟说：“待会儿很多警察会冲过来看我这边，你就瞄准露出来的头轻轻按一下鼠标就行，一般冲过来的警察都会有一两秒的站定时间，你刚好开枪宰一个。”
李洁麟乖巧点头，凭借坦荡荡吸引火力，按照他的指点，果然在冲过来的三名警察中找到一颗很大的头，轻轻一点左键，果然爆掉一头。李洁麟兴奋大叫一声“YEAH”，一把搂住旁边的坦荡荡，坦荡荡也高兴得很，搂住她拍拍她背“干得好。”
转头一看屏幕，后面还有一名警察，趁李洁麟呆呆不动，用刀把她割了。
坦荡荡哈哈一笑：“待会儿我帮你报仇。”
接下来为了让她多杀到人，干脆继续带着她蹲坑，一起阴人。阴了好几次后，熟悉坦荡荡的那些玩家都很郁闷，冲过去就是找死，但不冲过去又不甘心，有的还问他一个能力超强的老大干嘛躲起来阴人，坦荡荡笑嘻嘻的不答话，还有些被阴的豆客新人就大骂不休。
阴了多局后，李洁麟又杀了几个，坦荡荡也为她高兴不已。
临睡觉时，女人才有些不舍下线关机，她握住男人的手：“荡荡，今天谢谢你。”
“干嘛要谢我？我们是什么关系？不教你教谁？不保护你保护谁呀？”
女人大羞，“嘤咛”一声猛钻男人的温暖怀抱。
坦荡荡摸摸她头发：“今晚我也玩得很开心，很久没在游戏里躲起来阴人，要谢谢洁麟带我找到刚学CS时那种久违的快乐。”
女人就更甜了，笑眯眯地任由男人把自己抱回卧室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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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荡荡在家里的局域网有台中心服务器，服务器不在这栋大宅子里，但可以随时上传东西去放着，他就从老电脑里把原来常用的一些网页上传，这样家里每台电脑上网时都可以使用那些网页了。
随便点了一个链接，是西祠胡同。前几年坦荡荡还会在上面看看东西，这几年随着天涯社区等论坛发展起来，他已经很少上去。这次上去，首页有条推荐贴，楼主大概是这么说的：有一天楼主下班，要等公交车，看到有一辆很长的迈巴赫轿车停在公交车站很久，就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要坐的那趟车来了，楼主像平常一样挤上去，这时他又看了一眼迈巴赫，结果发现车后座的一个年轻男子在盯着挤公交车的人大笑；楼主说那瞬间他感到一种极度的羞辱，一种身为穷人的悲哀。
下面很多跟贴说，人和人之间地位差距大，财富拥有不同，过的生活不同，人家笑就笑吧，反正也没办法改变富人对穷人本来就有的歧视。
看完所有回贴，坦荡荡不禁想道，怎么会出现如此的事情？随着拥有财富时间长了，坦荡荡心态也早已由一个平凡人而变成习惯拥有大量的财富，对任何事都不再觉得惊讶，但他不是一出生就拥有大量的财富可用，从本质上来说，坦荡荡还是当日未发达前的那个普通年轻人，他本质上并不是通常意义的富二代，并没有富二代居高临下鄙视穷人的心。所以见到有这样可笑的事发生，他很是不解。
到傍晚他告诉李洁麟要出去转转，要晚点回来。
让司机开车到处瞎逛，他也想学那位迈巴赫里的年轻人，看看做同样的事自己会有些什么表情，有什么举动。
菜市场是老百姓生活最密切相关的地方，傍晚下班后很多人路过菜市场都会买菜回家，在这个时间菜市场所看到的人一般都是普通市民。
“这玻璃太黑了，怎么看不到外面？”
司机声音传来：“少主，车窗颜色可以调淡一些。”
随着他话音落下，车窗玻璃果然慢慢变淡，坦荡荡摸摸玻璃：“现在我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这辆车会这么贵。”
透过颜色很淡的车窗往外看去，菜市场门口有些乱，一些没能进入市场摊位卖菜的小贩用小三轮车装了一些菜在叫卖，城管则在到处驱赶小贩。路过的或是要进入菜市场的市民对城管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看一眼就掉开头，他们更喜欢看的是市场门口的这辆豪华轿车。还会偷偷打量车后座里那个眼神奇怪的年轻人。
坦荡荡心道，熙熙攘攘，热闹而纷乱，曾经的自己，也是下班后拥挤在菜市场里和菜贩子讨价还价的一员。
带着些感慨，让司机去附近的公交车站。浦东新区上班的人超多，公交线路多，公交车站也多，到傍晚下班时，到处都是人，好象是突然从外星球涌进地球一般地出现。
让司机停在不会堵住行人来往的人行道位置上，虽然不怎么堵路，但坦荡荡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决定看几分钟就走。过往行人走过后还会回头继续看几眼这辆全黑的劳斯莱斯，甚至会看看车窗之后的那位奇怪年轻人，有的年轻女孩甚至想，这位车主是在街上等美女，还是想在街上挑选老婆、征婚。
公交车密集驶来，每一辆车到来，等车的市民就一拥而上。一辆1801路车过来，人群又是拥了上去，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本来冲在最前面，接过一脚迈上去晚了一秒，立即被后面涌上的乘客给挤在了一边，他不好意思去挤，摸摸脑门嘴里骂了几句，只好最后再上去了。这个年代大家都不排队，固然和素质有些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只能说明公共交通疏导不够力量，大家为了能早点赶回去，平常上班时的那种彬彬有礼早抛到脑后。生活压力大，又要赶很远的路回外环的家，这趟车不上去，等下趟车说不定又要多等好久，你不挤上去，别人也会挤上去。有限的资源，不争抢就会掉队，掉队意味着失败，谁也不想失败，不想在生活的最底层又继续被甩离，于是挤公交就成了家常便饭的事。
坦荡荡大学一毕业，很幸运地没有过过挤公交的生活，今日重新以另外的视角去看挤公交，心里大震，生活的另外一种样子，真的很艰难。
那位飞升而去的师傅，给自己带来的改变实在太多太多，没有他，迟早一天自己也可能会走上这样的路吧，毕竟在王慧娜师姐的公司要永远干下去升职涨工资不是那么容易，要一直以不明的身份住在师姐李洁麟的房子里也有难度，获得李洁麟家人的认可成为这位大富人家的女婿，更是不容易。
感慨之后回过神来，拿出相机透过车窗咔咔连声，拍了几百张挤公交车的照片。一张张被定格的表情，上面写满生活的辛劳，对生活的麻木，被挤在车门一旁的愤怒，被小偷偷了钱包的惊惶。
卞之琳的名诗《断桥》，有两句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坦荡荡在拍挤公交的乘客，候车的乘客也在拍坦荡荡的车、车窗后的镜头与那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