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散啤
在回家的路上，杜啸天一直想着音像店的事。
杜啸天虽说可以百分百的保证音像店肯定赚钱，可真要把音像店开起来，还是有难度的。第一是人的问题，他自己肯定是不行，一个七岁小屁孩，开店，那肯定不行。有没有钱开先放在一边，就这小身子，那就不成。
雇人也不成，这行本就没什么技术难度，主要是打个时间差，跟个流行，再就是进货的渠道。你把什么都教会了，人家卖命帮你赚钱，到头来，你什么也不做，拿大头，他累得要死，分小头。人都不是傻子，是傻子你也不能要呀。人家学会了，不会自己开一家呀，就算到时不对顶，也不成呀，店员都跑了。又另雇？等学会了，那不还得跑？那不成给人做嫁衣了吗？
还有本钱的问题，店面的问题，各种问题的问题。
“年纪小还真是个问题呀，干嘛不重生大点，大个十来岁多好呀。变个7岁的小屁孩，真是麻烦。”杜啸天想得头痛，不由埋怨道。
“小天，怎么才回来呀？上哪玩去了？”一个粗旷声音冲杜啸天砸过来。
杜啸天正想事呢，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来，只见那人身材高大，穿一灰布工作服，推着辆老旧的28自行车，手很大，指甲里沾着些黑油污。
“哦，老爸，你下班了？”杜啸天回道。
这大个正是杜啸天的爸爸杜大山。杜大山今年刚三十岁，中学毕业后，在农村插了几年队，回城后，分到了拖拉机厂，成了一名人人羡慕的工人。这年头，当上工人，可就等于找到了铁饭碗。
没过一年，杜大山就把厂花拿下，然后生了杜啸天。本想再给杜啸天要个妹妹的，谁知道赶上了计划生育，也没要成，所以就只有杜啸天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为这事，杜大山常常叹息，有个漂亮的老婆，可惜没能要个可爱的女儿。
其实杜啸天的妈妈，当年已经怀上了个女儿，可因为当时计划生育刚开始，厂里抓得紧，谁敢超生，就会被开除出厂。他们夫妇俩合计了好几天，都认为不能把铁饭碗给砸了，只好忍痛把孩子给打了。当得知打掉的是个女孩后，杜大山伤心的三天没吃下饭。
听到儿子的话，杜大山不满的撇撇嘴：“什么老爸，我很老吗？”
杜啸天看老爸的样子，哈哈一笑：“不老，一点也不老，年轻着呢！”
杜大山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刚上一天学，就学会拍马屁了。得了，快回家吧，再晚你妈该着急了。”
“嗯。”杜啸天点点头，心中暖暖的，眼中有些液体，忍不住想要出来。
家里，杜啸天的妈妈张翠花已经把饭做好了，正站在门口张望，等着他爷俩回来。见到杜啸天走近，她出门迎上来，一把把杜啸天给抱起来，问道：“儿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准又是上哪玩去了吧。人家葛富家早就回来了。”
杜啸天有些不习惯的扭动着身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被老妈抱在怀里，他总觉得怪怪的。
“哪有，我这不是接老爸去了嘛。”杜啸天撒娇道。没办法，只能用这招了，虽然说得自己鸡皮疙瘩掉满地，但却很管用。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张翠花爱怜的在杜啸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接着说道：“饿了吧，妈给你做了好吃的，下次可不许玩这么晚了。”
“是。”杜啸天苦笑不已，心说这算不算是把重生后的初吻给丢了。
杜大山把自行车停好后，偷偷瞄了老婆一眼，见她心情不错，于是就试探着说道：“老婆，你看，今天天挺热的。”
张翠花一听杜大山的话音，就知道他想什么，白了他一眼，说道：“得了吧，是不是又想喝‘绍水’了，快去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杜大山一听张翠花答应，高兴得就要往张翠花的脸上亲，张翠花一把挡住他，又给了他一白眼，小声啐道：“你这人，也不怕让人看见，儿子还在这呢!”
杜啸天看爸妈感情这么好，心里也十分高兴，一时童心大起，用小用把眼睛一悟，大笑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哈哈”欢快的笑声扬起，在空中飘舞，连燥热的空气都清凉了很多。
因为家里的老人都不住这，所以杜啸天家平时只有三个人吃饭。杜啸天眼巴巴的看着老爸满足的一杯杯喝着‘绍水’，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张翠花口中的‘绍水’，其实是散装的啤酒，这时候还没有出瓶装的啤酒，啤酒厂的啤酒都是用大铁罐子来装，每罐大约五十公斤。冰冻后整罐出厂，每天下午快吃饭的时候，用拖拉机运到居民区，论斤卖，每公斤一块钱。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都没有冰箱，这种散装的啤酒尽管价钱不菲，但大热的天，能喝上一口，冰凉冰凉的，那叫一个爽，所以非常受大家欢迎。每天下午，一听到拖拉机声，人们就高兴的拿着暖瓶去排队打啤酒。它还有个很贴心的名字，人们亲切的叫它散啤。
看着散啤一点点的变少，杜啸天心里直着急，嗓子眼里都快冒烟了。这天实在是太热了，家里那个小电扇尽管很努力的工作，可是也不能给杜啸天带来太多的清凉。
“妈妈，我想要喝一口那个。”杜啸天实在是忍不住散啤的诱惑，用小手指着杜大山的酒杯试着说道。
“不行，那是酒。你小孩子家家，不许喝酒。”张翠花瞪了杜啸天一眼，不同意的说道。
“妈妈，就一口嘛，我热得难受，想喝点凉快一下。”杜啸天早知道张翠花不会这么容易答应，又继续说道。“再说，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这句话道是真是，可惜心长身不长。
“小天乖，听话，那东西像‘绍水’一样，一点也不好喝。等明天妈妈给你卖西瓜吃。”张翠花哄着杜啸天，忍不住又瞪了杜大山一眼。心说全是你做的好事。
杜大山一看不好，要是老婆生气了，以后下个禁酒令，那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杜啸天也注意到了杜大山的反应，再联系杜大山买酒前的样子，已经心有定计。他用各种方法对张翠花撒娇，趁着张翠花不注意的时候，用手在张翠花看不到的地方，向杜大山打出个，让杜大山偷着给他留点的手势。
杜大山开始不同意，后来看杜啸天把张翠花闹得有些要生气的迹象，为了以后的口福，也就只好妥协了。
杜啸天看目的已经达到，马上见好就收，给老爸杜大山打出个多留点的眼神后，三口两口的把饭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