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惊魂未定（下）

    ——    >在王辰与老鬼施法偷窥一尘处，王辰等人刚走数秒，一道流光就落了下来。虚尘阴沉着脸现身此处。看着空无一人，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仿佛涂上了一层石灰。又过了一会，一尘匆匆赶到，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地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感觉到王辰小子，方才就在此处。”虚尘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一尘道：“我可以猜到他现在去哪了。”
    虚尘道：“不必了。我自有办法找到那小子。”说毕，连施几手灵诀，面前无端显出一枝金色羽箭来，浮在空中，水平转了几圈，便“嗖”地一下，向缅甸方向直射而去。
    老鬼见王辰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便道：“你这样跑，可不是个办法。散仙可不是一般的修真者，说不定有办法追踪到你。”
    王辰道：“我这不是跑，叫战略转移。在唐朝天宝年间，虚尘老牛鼻子被我打败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他得势，我就暂避一时。等我合计好了，一定回来找回这个场子。”
    老鬼道：“不管你是跑也好，战略转移也好，被追上就一切全完了。我看你还是早点合计好。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辰苦着脸道：“说得轻巧。我有办法，还用得着跑吗？据我所知，中土修真者，是不出中国国境的。我只要跑到国外，不管什么地方，想来那虚尘老牛鼻子就不会再追我了。”
    老鬼道：“有这样的规定吗？我只知道，修真者以及修真门派，都很少愿意离开中土。并不是有什么规定，而是修真者多数是喜静不喜动，在中土更适合修炼。我看虚尘对你是恨之入骨，想让他不来越境追你，好像不现实。”
    王辰道：“我听说，数千年前，东方修真者与希腊的神族有过约定，双方都不得越境。难道现在不作数了？”
    〓3〓Z〓中〓文〓网〓老鬼恍然道：“你说的是与希腊神族的约定，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只是那个约定的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再说，现在的西方，希腊神族早就没有发言权了。和他们的约定，还能不能算数，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看到，西方的修士，现在都在中土传教了，你还肯定他们都在遵守那个约定？”顿了顿，老鬼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典故？难不成你比我修炼的时日还久？”
    王辰老脸一红，偷瞟了销魂一眼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看上去比你老吗？我是曾经看过这方面的书籍，才有此一说。”
    “哦，”老鬼一副了然神情道：“我看你问出来的话，也不像是从远古时代修炼而来的，倒像是隐世修行了一辈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看你还是快点想办法，躲过了虚尘追杀这一劫。”
    王辰自然有办法躲过这一劫，那就是跨越时空。王辰所能做的跨越时空，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借助埃吉娜，利用她制造的时空虫洞到达奥斯大陆，另一个办法，就是利用自己掌握的空间法则直接穿越时空。
    但这两个办法都有一些问题。前一个办法，从奥斯大陆回来，还是同一个时间，说是躲开虚尘，其实并没有真正躲开，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当然，王辰可以在异空间修炼到足以抵挡虚尘时再回来。但这一修炼，没有几个世纪的时间，是不可能打得过虚尘的。而在异空间化上几个世纪的时间，却不是王辰愿意做的事。后一个办法，确实可以真正避开虚尘，只是王辰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步跨出去，来到的是什么时代。再要回到正确的时空，又要废上不少的周折。也不是王辰所愿。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接躲进聚星碑里。但把一件仙器扔在荒郊野外，实在不能令王辰放心。万一虚尘还是有办法找到自己，那无异于被他来个瓮中捉鳖。
    思前想后，王辰还是拿不定主意。老鬼道：“以实力相拼，我们就是再多十倍的人，也不是虚尘的对手。唯今之计，只能智取，不能硬敌。我倒是有一计，只是少一两人配合。”
    王辰也没有别的计策，只好道：“你且说来听听。”
    老鬼道：“虚尘虽也会好勇斗狠，但他实是一个多疑之人。我们只需如此这般，布置妥当，不怕虚尘不上当。”
    王辰略一思索，道：“前辈此法确是可取，只是前辈为何要冒险助我？要知道万一此计不成，你我都会有性命之忧。”
    老鬼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惨白的牙齿来，盯着王辰道：“我帮你自然是有所图了。在还没有得到之前，你这条命是我的。想要获利，担一点风险也是值得地。我现在这是在投资。”
    听老鬼说得这么直白，王辰也不好说什么了。心中知道老鬼所说的正是实话，却猜不出他所图谋的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以目前情形看来，老鬼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如果仅仅是想取自己的性命，根本就不用等机会。
    虚尘赶了数百里，早已是缅甸境内，却还不见王辰踪影，只得再次施术寻踪。以虚尘的速度，数倍于渡劫期的修真者，王辰是万万跑不过他的。
    金箭再次出现，所指方向却是差了将近九十度。虚尘心中暗骂王辰狡诈，掉头就追。虚尘担心王辰再次改变方向，不敢收了法术，一路维持着法术，一路直追。虽说维持法术影响追踪速度，但总要好过追过了头，绕远路。
    果然，追不多久，王辰又转了个方向。虚尘直接就选了直线，追了过去。随后，王辰又换了两次方向，虚尘及时掌握了方向变化，自然没有被“狡猾”的王辰甩掉。
    这数次转下来，虚尘被王辰带着转遍了大半个中国，来到了川陕边界的崇山峻岭。看王辰有数十秒没有再变换方向，而且距离越来越近，似乎已是停下不走了，虚尘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速度也自放慢下来。
    过不多久，虚尘就遥遥看到王辰正盘腿端坐在一座险峰上的岩石上，闭目宁息，犹如老僧入定。
    “虚尘道长，别来无恙啊。”远远地，王辰就睁开眼来，与虚尘打招呼。
    虚尘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所以，他的到来，以王辰原有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见王辰气定神闲的样子，虚尘倒是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世上，如自己一般的绝世高手，一只手掌就数得过来，哪有这么巧，就会在这里出现。若说王辰有什么阵法埋伏，料来也奈何不了自己。自己这是活得越老越胆小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虚尘，自虚尘修真以来，唯一的两次落败和吃亏，都是拜王辰所赐，从内心深处，虚尘难掩挫折感。对王辰自然心有余悸，只是虚尘不原承认罢了。
    虚尘瞬间放出神识，百里方圆内的一切即刻被他了如指掌。在探查范围内，有几个修真者，王辰身边也隐着三四个修真者，只是这些修真者看在虚尘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绑在一块，也不够看。
    让虚尘不解的是，这么明显的实力差距，自己能看出来，难道王辰就看不出来？真有什么埋伏，是可以制住自己的？想想那次灭妖大战时，王辰的修为差自己这么多，还是着了他的道，如今还是小心为好。“看到我来，你居然不跑？难道知道自己跑不掉，坐着等死了？”虚尘隔着四五里地，高声道。
    王辰眼珠子转了一转，道：“我倒是不知道道长在找我。一路游玩到这里，有点疲乏，便在此稍事休息。”
    “你这话骗鬼去吧。”虚尘心道。看王辰仍然没有要跑的意思，虚尘更是料定，王辰必有什么阴谋。“你别再耍阴谋诡计了。我知道你身边埋伏着几个人。只是，你也知道，以你们这点微末技量，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你把以前夺我的法宝还我，我便既往不咎。”虚尘道。
    王辰嬉笑着站起身来，用手虚引道：“我说虚尘道长，你也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我们不管怎样，也算是老熟人了。今日难得一见，我当备下一壶水酒，道长何不过来，我们也好叙叙旧？”
    虚尘眉头一皱，心道：“果然，这小子一门心思地想引我上前，没有埋伏又是怎地？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埋伏。再不清楚之前，断不可上了当去。”虚尘打定主意，双眼一瞪道：“废话少说。我与你无旧可叙，只要你把法宝还我，我就饶你不死。如若不然，我这就过来取你的性命。”
    王辰用手拍了拍胸脯，道：“要取我的性命啊？我好怕怕噢。不如这样，我就站在这里，绝不还手。你尽管来取我的性命吧。”
    虚尘怒火中烧，对王辰是恨之入骨，大声道：“好！是你自寻死路，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说罢，虚尘双手连结灵诀，身体四周灵气如海潮般涌动。
    只见王辰扯着嗓子，跳脚就喊：“哥哥姐姐不好啦。虚尘老牛鼻子要使大招啦……”虚尘听了，差点鼻子给气歪喽。自打成为散仙以来，哪个修真者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今天被王辰叫了一声“老牛鼻子”，自然是气得够戗。
    还没等虚尘完成法术，只见王辰背后的山石后面，一个黑雾般的身影升了起来。“虚尘道长，别来无恙啊！”黑雾般的人开口道。
    虚尘真是哭笑不得，怎么是个人，见了他就拿这句话当开场白？虚尘住了法术，定睛一看，竟是鬼王！此鬼王并不是现在的鬼宗宗主，而是早已是一转散仙的前代鬼王！二百年前，虚尘成为散仙不久，只道是纵横天下无敌手。便带着一帮道士和尚去围剿鬼宗。谁知遇到这位鬼王，只一招之下，三十余位分神期以上的修真者当下就灰飞烟灭。虚尘这才知道，渡过了一转后的散仙，修为有多么地恐怖。当年那次围剿，也就无疾而终。
    散仙对于普通修真者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于是，修真界就有了一个潜规则，散仙不问世事，也不在人间行走。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当门派中有大事，或者遇到敌对门派仇家之时，散仙自然没有不管之理。
    “原来是鬼王前辈，能在这里相遇，实在是荣幸之至。”虚尘不敢造次，先说上两句场面话，想看看其中是否有诈。虚尘怎么探查，鬼王都只有接近渡劫的修为。虽说鬼王有可能收敛了气息，但既然是现身了，还有收敛气息的必要吗？就是因为心中疑惑，虚尘才没有一见鬼王就跑。
    虚尘还想再探一探鬼王的虚实，如果是真的，想来逃跑还是来得及的。正要开口，一股充沛的仙灵之气由远及近，似有一人飞射而至。虚尘心中一惊，急速后退。凝神望去，只见一身材颀长的女子，面罩寒霜，浑身裹着一团乳白色的仙灵之气，向自己直扑过来。
    虚尘用神识一探，只觉来人的修为比起自己来，只高不低。只听来人娇喝道：“虚尘道长，你师弟伤了陆修静，我这是替灵宝派来找你回去说理去的。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说毕，全身气焰大炙。
    虚尘一惊，来人定是重玄派的散仙师心慧。这哪里是要说理的样子？一瞥之间，只见鬼王也身形甫动，当下更不及细想，遁入地底深处，往昆仑山就走。憋着一口气，虚尘跑出千里之外，见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才稍稍缓了缓速度。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自己见机得快，只怕此时已被鬼王与师心慧所擒。那可是两位一转以上的散仙！能逃得了性命，实属侥幸。
    看来，现在的事情有点复杂化了，说不得，只好回昆仑山请出风清师叔商议商议了。突然，虚尘觉得不对头，鬼王与王辰或许有可能碰到一起，与师心慧在一起，就断然不可能了。而且，这么一点时间里，陆修静是否回到灵宝派还是个问题，怎么可能就这么快请来了重玄派的师心慧？
    虚尘越想越不对，调转了头，重新回到那座山峰，哪里还有王辰等人的身影。再用法术探查，只见金箭在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就是找不到王辰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