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过海大师（下）
—— >王辰诧异地一点自己的鼻子，道：“你说方丈是请我？”
小沙弥点了点小光头，道：“是的，施主。老方丈有请施主。”
“你知道我是谁？”王辰还是不敢相信。
“我刚刚从老方丈的禅房里出来，他告诉我到山门就可以遇到你，难道你不是方丈要请的那个龙施主吗？”小沙弥大概有十三四岁，声音还透着稚嫩。
王辰有一种要晕的冲动。这方丈难道真的是活菩萨？自己刚刚为了应付玄叶，临时杜撰了一个名字，这样也让他知道了？王辰不由得又敬又畏，真正萌生了要去见识见识这个方丈的念头。
随着小沙弥过了山门殿天王殿大雄宝殿菩萨殿，就到了僧房。王辰注意到，山门上的匾额上写着“大明寺”三个字。以一般寺庙的布局，方丈的禅房应该在南首第一间，而小沙弥却带着王辰一路向后走。
几乎是走到了最后，小沙弥才站在一间禅房门口，对内道：“师父，龙施主已经请到。”
“快请龙施主入内。”里面传出一个不急不缓的雄厚嗓音来。
“龙施主，师父请你进去。”小沙弥回过身来对王辰道。
王辰谢了一声，迈步走进禅房。在跨进门槛的那一刹那，王辰如被石化魔法击中一般，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禅房不大，里面除了一香案，一竹榻，几个蒲团外，再无一物。一个六旬瞎眼老和尚就盘腿坐在香案后的蒲团上。
“啊，龙施主，快快请坐。老衲眼睛不便，不能远迎，还请恕罪。”老和尚用手虚引，开口说道。
王辰回过神来，道：“您莫非就是鉴真大师？”
老和尚惊咦出声道：“咦，施主居然知道老衲的法号，真乃神人也。”
王辰一撇嘴，心说，我都见过你，知道你叫什么不是很正常？话说回来，这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么？没见过我就知道我叫什么，那才是“真乃神人也”。
王辰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一只蒲团上。这时，那个小沙弥端来香茗，鉴真道：“法进，这里没有你的
事了。你去你师兄那里看看，他是不是完成功课了。如果已经完成，就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这是法进？王辰仔细辨认，的确与在日本时见到的成年后的法进颇为相似。“遵命，师父。”法进躬身退了出去。
“不知大师叫在下来有何事？”王辰连连感慨了一番，才想起正事来。
鉴真竟不回答王辰所问，自顾自道：“老衲自幼出家为僧，拜在大云寺智满禅师之下。神龙元年，老衲十八岁时依道岸律师受菩萨戒。景龙元年出游洛阳，继至长安。次年在长安实际寺依恒景律师受具足戒。此后巡游两京，究学三藏。老衲对律藏有极深的造诣，二十年后，就在这大明寺做了方丈。也就是天宝元年，扶桑留学僧人荣睿普照到达扬州，恳请老衲东渡扶桑传授‘真正的’佛教，为扶桑信徒授戒。当时，大明寺众僧默然无应，老衲以为是为法事也，何惜身命。遂决意东渡。
“谁知天不遂人愿，老衲耗时八年，五次东渡
匀告失败。老衲曾发宏愿：不至扶桑，本愿不遂。然第五次，那扶桑僧人荣睿病死端州龙兴寺。大弟子祥彦在吉州坐化。连遭此打击，老衲实不知佛祖是否真的是不想我东渡。
“昨日夜里，老衲梦见佛祖来点化于我，说今日午后一时三刻，会有一个龙施主来瞻仰小寺，如有疑问，可请教施主。”
听鉴真的说法，是那个佛祖给自己找的麻烦。但这世界上真有托梦的神通？王辰不敢相信。说不定是这个老和尚每天胡思乱想昏了头，梦游时见了佛祖。
“嘿嘿，我一个没有什么阅历的后生小子，能给大和尚什么指教呢？不要误了大和尚正事才好。”王辰道。
鉴真一笑，道：“无妨。佛祖的点化是不可能出错的。老衲只想问龙施主，这东渡扶桑之行，是否可取？老衲有生之年，还能成功么？”
王辰端坐正色道：“依我看来，大和尚三年后定当再次东渡，而且，此次一定成功，以遂大和尚之愿。大和尚在扶桑将
被民众誉为过海大师。”
“此话当真？”就是如鉴真这样的有道高僧也不禁喜形于色。
“千真万确。在下这里有一个玉简，不用眼睛，只要意念输进去就可以看到内容。里面的东西，对你是有帮助的。你想顺利东渡，就要从现在开始就勤修我给你的功法。用不了多久，你的双眼就会不治而愈。但我的建议是，眼睛看东西终觉浅，用心看东西，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王辰想，既然有此一遇，自己说什么也得留下一点东西，总要为一千三百多年后的自己打算打算吧。
“听君一席话，胜参十年禅。老衲一定牢记施主的话。”鉴真把玉简牢牢地攥在手里。
“鉴真大师，实不相瞒。一千余年后，你我还要在扶桑一会。那时，也是大和尚你睁开眼睛，功成身退之时。”王辰道。
“老衲怎么可能活那么久？真有那么一天，定当等施主光临。”鉴真道。
“会的。只要大和尚用心修炼在下给你的功法，在下以佛
祖的名义起誓，你一定会等到那一天。只是，达到正常人的寿命极限时，你就要采取一些避世的手段。”王辰道。
“这个老衲省得。”如果说现在的鉴真，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一点也不为过。
王辰见此间事了，有心离开，站起来道：“在下来此，本意是要一览贵法寺之雄胜。今与大和尚一席话，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我看我们就此别过，千年后再见吧。”
“如此，老衲也不挽留龙施主了。但凡看佛家寺庙，施主只要记住‘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空间与时间的无限，即为宇宙这一句话，定有所获。”鉴真道。
王辰正埋怨鉴真不通人情，真的就这样让自己走了，连一顿斋饭也不请。忽听此话，不由止住将要跨出门槛的脚，道：“哦，大和尚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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