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令有玄机
他看着杜秋微,不觉微微笑了。 伸出修长的手指,柔柔为她拂去泪痕:“你不要哭。现在我知道,我会后悔了。”
“可是,可是你空手而回,他们会不会对你做什么,做什么不好的?”杜秋微哽咽着,也不知听了他的话有没有难过,“就算你不抓我,他们会不会派别人?”
“如今他们内斗剧烈,已经自顾不暇了,所以你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苏澈站直身子,已经能看见客栈的招牌,“你若能一直跟着南宫大哥就好。”
“南宫?嗯,他是很厉害的样子……可是我没见过他使武功啊。”杜秋微道。
苏澈摇头道:“武艺内在,若是喜欢外露的,定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我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杜秋微牵着他的衣角,不舍之意溢于言表。但想起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却是试探,不由得有些伤心。原来还以为,苏澈哥哥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呢……原来他也是有目的的啊。不过,他能做到这样,也很不容易了,还要什么所求呢?
能与他相伴,哪怕一天,也很开心。这样就够了。时间久了,人心也渐渐透彻,人情也会慢慢地变质。
“苏澈哥哥——”杜秋微抬起头,“你就这么回去,不会被你少主责罚吗?”
“秋微,你不用担心我。”苏澈看了看天际,“我真的要走了,你保重。”
微风令他的青色衣袍柔柔翻飞,他的身影有些单薄落寞。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他是有任务在身的,如今疑惑已了,徒留无用。不负,不悔,就是他的准则。
杜秋微转过身来。方想拭去眼角泪水。却发现早已风干不见痕迹。南宫从客栈后面走出。身后跟着换装过后地简定郡主。没有半分感情地道:“回去吧。”
“我听说苏澈把任倾欢打败了?”见几人进来。和子卿忍不住兴奋地嚷嚷起来。“幸好有他在。我一直担心怎么打过他呢。这下好啦。真是太好啦!”
段菲菲“扑哧”笑了:“有你这么损地吗!小心坏事做尽。报应不爽。”
杜秋微敛去不悦之色。瞥了他一眼:“少爷。你地伤好了?”
和子卿颔首道:“是地。而且彩蓝已经醒过来了。”
南宫坐在彩蓝身侧。伸手按着她地脉门。头也不回地问:“听说你与缎坊联盟地公子任倾欢有过战约?”
“是的。和家为了支持北盟主重建损毁的武当派,向缎坊联盟借过几千两纹银,三年后未曾还清。任倾欢便说想要与我一战,若我赢了,和家就只须归还一半。我重出江湖的那刻,就是战约履行的一时。”
“和家乃当地乡绅,怎会还不清钱?”
“这个我也不知。”
突然间,杜秋微想起那日在账房无意翻看的账册,白纸黑字清晰地镌刻在脑海里,怎么也抹之不去。进账三千二百,支出三千九百,利润居然还有一百……也就是说,有八百两银子的不明收入!
这个收入,到底是什么?和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难道说,和子卿也没看过那个账册?库房被彩蓝烧掉,证据也没有了,如今,事外的知情人或许只有她一人而已!
“秋微,你怎么不说话?”看见她的面色有些发白,紧紧抿唇不语,和子卿有些疑惑,“是不是生气了?”
杜秋微怔怔地摇头,只听他叹道:“我武功低微,又多年不曾练过,若与他比试定是凶多吉少。若苏澈是缎坊联盟的人,他定然不会下杀招吧。”
“那万一不是呢?”
“但他的确是啊。”面上绽开笑容,他温柔地道,“秋微,没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只是让你放宽心罢了。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不是就走了吗?”
“我带你出来,若是不能保护你的安全,还有什么用呢?战约我不在乎,输了就输了,受伤就受伤,还债就还债,但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怎能担待得起?”和子卿看着他,温柔如絮语。
【杜秋微埋头坐着,一时无言。从前听他的话,总是有些感动的……这世上,除了父母,还有谁对她如此好且不求回报?如今的她,也是一样,却只是感激,心未有动。
彩蓝睁开眼睛,却低头不敢看南宫的眼睛,脸颊上一片绯红。南宫见此,拂袖起身,往门外走去。一面淡淡地道:“郡主,昨日你说好看的那个,我们去买下来吧。还有,杜姑娘——你去我的房间里将那瓶金创药拿来,给彩蓝换上。”
“哦。”杜秋微点点头,没有多说。
可是,答应是答应了,她可并不认识金创药啊!看着面前的一排小白瓷瓶子,鼻尖已经沁出了点点冷汗。轻轻打开一个瓷瓶的盖子,刺鼻的气味熏得她头晕眼花,连忙阖上瓶盖。又取出手边一矮瓶,瓶塞是绿色的,一打开来,味道还是那么辛呛,但是闻着却也没有方才那样难受了。
皱了皱眉,她又取出第三瓶,
到底是哪一个呢?这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看起来都一样啊。万一拿成有毒的,彩蓝一定会有生命危险的……还是回去问问他们好了。
暗自感慨自己的无用,眼睛已经瞥见窗旁案几上的一本书。之所以引人注意,是因为那是一本打开的书,书的一角还压着一个墨绿色镇纸。杜秋微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不由得走了过去。
近处一观,只见一片树叶看似无心地放在书页上,右侧的空处,有人用旁红笔批:万般皆空,万物皆同。所求皆应,所得失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禅机妙语,有万法皆空的意思。万法皆空,也就是说此生所求都是虚妄的……凡人不可能都领会高深的佛法,但是这批注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
不要妄求一切东西,随缘便好,否则到时候万般皆空,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澈哥哥只是离开了,又不是永远也见不到——读罢批注,杜秋微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这个。然而万物皆同是什么意思?
又往下看了几行,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实在是看不懂。这是一本什么书啊?她以前从未听闻,自然不明白其中玄妙之处。
脑海里灵光一闪,杜秋微转身奔至药柜前,从四个小格中各拿起一个瓷瓶,细细地倒出一些在手心上,依次拈了一些在鼻前嗅了嗅。忘记自己早被呛得眼泪直流,杜秋微终于露出微笑: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