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欲生不能
刘没茗回到病房,临床那个美丽的小女孩就喜孜孜地告诉刘没茗,医生来查房过了。今天,主任亲自带队查房,查得很认真,问得很仔细。
“查过了,就查过了。不管我的事。即使我在,他们对我也没什么可关照的了。”刘没茗没好气地说。她早看出来了,他们对她早就不耐烦了。查房,经过她床前,每天就是那么两句话:“怎么样?舒服点了吗?”不用她回答,丢了幅药“好好休息吧!”就去了临床。对她这么个面黄肌瘦的老大妈,有什么好心情啊!再怎么着,也无利可图了。这不查得再认真,问得再仔细,也没听说问过她的情况,好像她已经出院了。
别看临床那个小姑娘只不过吃坏了肚子,可那个色主任到了她床前就走不动了,盯着她那张嫩彐彐的美丽的脸问起话来,没完没了,就连吃什么养颜,抹什么润肤都交代的清二楚。所以,刘没茗看到小姑娘那神气的样子,心情更不好了。张朋英叫她吃饭,她说:“不吃了!人老了,吃什么也没用!”
“不吃怎么行呢?早晨起来,肚子空空的,不吃东西,身体强壮的人都不行,何况个病人。吃,定要吃。”张朋英对刘没茗很耐心,很热情,就象侍候二岁的幼儿那样,连哄带骗,刘没茗拗不过她,只好接过碗稀饭,但只喝了几口米汤,就放下了。
然后,还是那个老套头——吊瓶!……那是住院的象征,病情的标志,住院了,就意味着要天天吊瓶,不吊瓶了,就意味着病人离病愈不远了;如果停了几天,又要吊瓶了,就意味着病情加重了。
几天来,刘没茗心里十分烦躁,总感觉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感情上的还有生活上的,颗心隐约感觉着要出点事。她从来没想过会再和汤勇发生感情纠葛,兜时间可以淡化切,她把忧伤的美好的,统统会抛进时间的河流,淹没在人生的大海里。可是生活的浪花怎么也不肯轻易地消失,在她生活的湍流里再次迅猛地旋转起来,她的眼前出现了极其危险而激烈的漩涡,让她的心随之激烈地不断地澎湃着。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拥有跟自然相抗拒的力量,虽然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很先进,但是,弱小的人身体质,纵然有科学技术做为依靠,终归没有自身拥有强大的能量来得安全,当然,这也是关系到人类自身是否可以窥破自然规则,顺利进化到永生境界的关键。刘没茗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
这天点滴挂完,吃了晚饭,天还很亮,陈洪伟看刘没茗心情又比较好,就提议走出病房散散步,可刘没茗摇摇头说:“我没力气!还是在病房呆着吧!”
陈洪伟鼓动说:“那怕在走廊上走几步,也好!俗话说,饭后百步不用进药铺,虽然你已住在医院,但可能会少吃点药,身体会恢复得更快点。”刘没茗觉得也是,就茫然地往外走了几步。陈洪伟高兴地陪着她在走廊上散步,突然对刘没茗说:“陈光要回来了!”并把汤芸起回来结婚而且说回来就到医院看她的喜讯告诉了刘没茗。
刘没茗听说汤芸要回来了,知道这次无可回避,就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仿佛听到了心的脆裂声。原来人的心是真的可以碎的……她此时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她感不到心痛。
她原本就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听到汤芸真的要来看她后,脸唰地就白了,陈洪伟并不知道为什么,还以为她走累了,叹口气,正想安慰她几句,然后,扶她进房休息,不料她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吓得他面如土色。
幸好陈洪伟离她近,动作快,伸手就抱住了她。其实,她不用怕,汤芸也不过是看了她的照相,觉得有点像阿玲,汤芸要是见了她,肯定不会起疑心,因为现在的刘没茗病恹恹的,已病成不像人样,哪还象阿玲啊!平时,遇到恐怖的事件,就会有人说“吓死人啊”,难道刘没茗真的会被吓死?
陈洪伟抱着刘没茗像抱着团蚕纱――柔软却已放弃了生命。他觉得他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不禁痛哭失声。哭过之后,他在她耳边梦呓般地说着:“没茗,你确定要死吗?哥陪你吧,没有你晤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不想吃饭就不吃吧,不想输液就不输了,你有口气我就活着,你死了也有我陪着。没茗,让他们把咱埋在起吧?不和你埋在起,我怕死后万再找不着你。你同意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如果死了却见不到你,我就是世界上死得最窝囊的鬼,你不会忍心,是不是?……”
她没答应,但她听得见,试过要挣扎着醒来。她是不是在瞬间又放弃了死,她不确定,可是她挣扎着想阻止陈洪伟。但她还是如死去了般,没有点动静发出。多日来基本水米未进,那些连接她身体的管线流动的也越来越缓慢,而且,就在刚才,她已经费尽全身的气力把那些管线全部从身体上拔掉。她不要带着这身管线离开。她仿佛看到了汤勇的身体缓缓地飘了起来,飘啊飘,她们相互望着,心里发出了会心的笑……
可她不想让陈洪伟跟她去死,她不想答应他。她的心里变得十分焦急,努力要动,可又实在没有力气。她看汤勇又飘起来了,而且,冲着她笑……不不!不要走!等等……她不顾切地扑向了那个他……
刘没茗不会儿就变成了具没有思维能力的行尸走肉。陈洪伟立即把她送到急救室,可是,她就没再醒过来。不过也有人说,她所住的病房本来就跟后面的“太平房”离得很近,也许是哪个死鬼看上了她,也许真的就是那个死鬼汤勇,找了个理由把她带走了。个人临走的时候,总得找个这样那样的理由才好抽身啊。况且,汤勇离不开她,做鬼也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