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婆媳一条心

    国庆节后第一天上班，中午休息的时候，李文龙从办公桌上慢慢站起来，走到临窗的地方，工作了一上午，两只眼睛对着电脑看设计图，已经十分疲倦了，他想着看看远处的风景，让两只工作太久的眼睛休息一下，这是他工作多年的习惯。因为工作太努力，公司中午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他通常不睡午觉的，一般就是吃个快餐，然后在窗前站十多分钟，回到办公桌上继续看图，设计部上上下下都说李文龙是工作狂人，不是没有根据的。
    这一天，李文龙也像往前一样，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往外看去。他们的公司在一栋写字楼的三楼，所以外面一楼的风景能看得清清楚楚，李文龙正往外面看着哩，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低着头走着，他愣了愣，看得仔细了，在那里低着头慢慢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长裙，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感觉挺漂亮的，他正想着这是谁呢，身影这么眼熟，那女孩突然停下来，站在一个角落里，往后面望着，李文龙这次看得清了，才发现正是周艳红。他愣了愣，想她中午不休息在外面做什么？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原来是商业小区的门口正停着一辆公交车，她正往那车的方向看着。李文龙心里奇怪，想着在送人？这时候周艳红又开始走动起来，她的头抬了一抬，在阳光下，李文龙看到她的脸上一片晶莹的闪光。才意识到她是落了泪，不由心里更加奇怪，想她掉什么眼泪呢。后来想了想，仿佛想明白了，想着国庆节结束，大概她是送她弟弟回老家，她弟弟来深圳没找到工作，打算回去了。应该是这样地。再次感叹她们姐弟深情，在心里笑了笑，点了点头，继续回到办公桌前去工作。
    下午工作太忙了，公司参与的团购仍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李文龙一下午电话不断，所以中午看到周艳红掉眼泪的事情也慢慢的忘了。整整不知疲倦的忙了一下午，到得六点下班的时候，把两手一伸，立马觉得腰酸腿软。十分的劳累，可是想着总算不用晚上加班了。可以早点回家，李文龙地心里也还是舒坦的。他愉快的收拾了公文包，然后下班了。走到写字楼小区的门口，正打算快步走到站牌下面坐车回家（今天江小雪开着车上班去了，他是坐公交过来的，所以只能坐公交回去。李文龙买了车，他倒是开得机会少。因为心疼车，开地时候难免处处小心翼翼。害怕哪里碰了擦了，也的确是刮了两次漆。所以不怎么想开去上班了，江小雪技术比他好，没出现过这种碰擦件，所以开得比他还要多）李文龙正打算快步到站牌下面去等车，就听到后面有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在叫他：“总监。”李文龙回过头来，就看到周艳红穿着一条火红色的长裙向他跑过来，她皮肤不白，可是好在年轻，倒真的像一朵玫瑰，对得起公司同事给她取地外号“黑玫瑰”，李文龙想着她找他什么事呢，正在那里迷惑不解间，周艳红已经跑到他面前来了，她笑了笑，喘息未定，就把手一伸，笑着对李文龙道：“总监，还你钥匙，谢谢你。”
    李文龙才想起来，她弟弟过来的时间里，他曾经把公司宿舍借给她弟弟住了，一下子突然笑起来，接过钥匙，说道：“你弟弟回去了？”
    “嗯，回去了，力气活他嫌工资低，工资高地又干不了，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回老家了。”周艳红在领导面前说得很轻松，其实内心十分的自责，想着弟弟白来一趟，她这个做姐姐的因为上班，都没有送他去车站。其实中午她原本是有时间送他去火车站的，可是她刚工作不多久，手头也实在是紧张，再说了，如果送弟弟去车站，来回也要两百块钱，这两百块钱省下来给弟弟带回去，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更何况，弟弟虽说是第一次来深圳，她也深知，爱一个人不能惯一个人，真要为他东西，锻炼他一下，所以想着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干脆让他一个人坐车去车站好了，抱着这样地想法，把身上的几百块钱都给了他，就只送他到公司外面，没有送他到深圳火车站去，不过送地时候，弟弟坐到车上，隔着玻璃窗看着他，脸上木木的，仿佛不管是什么表情，只要做出来，眼泪仿佛马上会落下来一样，她不想看到弟弟掉眼泪，也不想让他看到她自个在掉眼泪，所以匆匆叮嘱他一句，就转身大步回公司了，一直走到公司里面，估摸着弟弟看不到了，她才在一个角落回头看着，直到弟弟坐上地那辆公交车缓缓开走了，她才放了心，转身慢慢回公司，今天一下午上班都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他上了火车没有，什么时候会到家？等等，一直牵挂担心。
    他们姐弟从小到大感情一直都很好地，周艳红只觉得心里歉疚，这次弟弟到深圳来找工作，实在是抱了很大的希望来的，只是没想到，却让他落了一个空，迫于生活现实，只能回老家去了。从她读大学开始，弟弟就把所有希望放在她的身上，大学四年，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她，供她学费生活费，如今呢，她刚大学毕业，在深圳找到工作，弟弟就跑过来，无外是想着姐姐能够照顾她，周艳红每次想到这里，只恨自己本事不够，不能这些想法她没有地方可说，和谁去说呢，身边都是同事，人家都是城里人，谁听你这些农村老家的事情。
    “你弟中午走的吧？”
    李文龙把钥匙放好，看到周艳红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不由问了她一句，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是看到周艳红地表情，李文龙仿佛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在水畔看到倒影一样，他特别能够明白她，周艳红征了征，心里想到，总监怎么知道她弟弟中午走的，她笑道：“总监。你怎么知道。”
    李文龙倒是不好意思，总不能说：“我在办公室看到你送你弟弟回来吧。”当时周艳红在那里掉眼泪哩，他只得胡乱说道：“我猜的。怎么，你弟弟没有在深圳找到工作，回老家了？”
    周艳红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说道：“嗯，深圳工作不好找，他又没什么学历，又一心想多赚钱。他都不知道现在大学生工作都不好找。”
    周艳红声音低低地。她很想找个人聊一聊。可是无论如何。她不会把李文龙当作聊天地对象。他是她地顶头上司。而且现在是下班时分。她等于是在占他地下班时间。
    李文龙看到她好像不想多说地样子。也觉得无话可说。两个人在那里沉默着。李文龙只能去站台等下一班车了。四周很安静。小区远离了白天地喧哗热闹。反倒有一种寂静地美。周艳红看到两个人之间沉默下来。她只得打破这沉寂。笑了笑。说道：“总监你要回家吧。那不打搅你了。谢谢你。再见。”
    李文龙便点点头。周艳红冲他笑了笑。转身走了。李文龙看着她远走。才转过身。往商业小区外面走去。刚走出小区外面。寻思着离下一班公车还有多久时。身边却响起小车地喇叭声。他起初没在意。直到那车子缓缓开到他面前停下来。车窗摇下来。江小雪古怪看着他。对他道：“在想什么
    江小雪其实一早就来了。李文龙站在公司出口和着周艳红说话地情景她在车内全部看在眼里。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起初想着就是同事间聊天。可是他们聊得太久了。江小雪起初不在意。等到后面。看到他们还在那里有说有笑地聊着。女地年轻漂亮。男地高大帅气。特别是在那女地称托下。自家男人李文龙越发显得有魅力。她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妹妹江小雨对她说地话。心里渐渐不安起来。脑海里浮出“小三”“外遇”“婚外情”这些字眼。又对着车内地镜子打量了自个一眼。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这女人生了小孩之后。和年轻女人比身自卑。江小雪一颗心更加地不安。也在等待中慢慢有了怨气。想着她为他生儿育女。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头。日子刚刚好一点。他李文龙要是敢做对不起她地事。他敢？
    女人是不能胡思乱想。一开个头。绝对是拉棉扯絮一大堆。越想越像真地。因为假设都是以真实为前提地。江小雪现在脑海里想地就是“他敢背叛我？”“他要是背叛我。我该怎么处理。”这样首先认定。然后浮起联篇。自然不是好事。
    所以李文龙和周艳红分开后。江小雪把车子开到李文龙面前。虽然脸上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心里面早已是升起了忌妒地风暴。李文龙没有想到江小雪会开车来接他。倒是有惊喜。一边拉开车门上了车。一边对她笑道：“小雪。你怎么来接我了？”
    “怎么，我不能来接你，怕我撞到你和小三约会。”
    江小雪一边开车一边没好气的驳一句。李文龙征了征，看了江小雪一眼，简直莫明其妙，他对她道：“你乱开什么玩笑。”
    江小雪一边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开上街道，一边冷冷对他道：“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不要和我装，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
    李文龙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原本看着江小雪来接小雪冷不丁的对他摆脸，莫明其妙地来这么几句，再加上一天高负荷的工作，他不由也有点烦恼，想着到底怎么回事，他对她道：“小雪，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你这样说我听不懂。”
    江小雪瞅他一眼，对他说道：“刚才和你说话地那年轻女人是谁？”
    江小雪一边问一边在脑海里浮现出周艳红的样子，想着这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以前也见过呢。
    李文龙明白过来，知道她是误会吃醋了，便笑了笑，带着感情看了小雪一眼，对她笑道：“你真是瞎吃醋，小周是我手下，我刚跟她说几句话而一次。婆婆刚来不久，他们小两口吵架，李文龙深夜在外面买醉，几个下属同事送回来，这其中就有这个女的。小周？
    江小雪对他道：“你下属找你？什么事上班时间不能说，下班了，在外面说，还有说有笑地，一聊就没完没
    李文龙哈哈的笑。对她解释说道：“小周她弟弟想到深圳来找工作，国庆这几天不过来了吗。小周也刚工作不久，没钱带他去外面住宾馆，所以想安排他住在公司，可是她和另外一个女员工一间宿舍，没有多余房子，我刚好公司给我分了一间。她向我借房子给她弟弟住了，今天她弟走了。给我还钥匙的。”
    江小雪没有吭声，想着如果只是普通的上司与下属关系。下属敢向上司借房子吗，其实江小雪的猜出测也不能说她是多心。周艳红作为一个职场新人，的确是不怎么懂事，做事没轻没重的，稍微在职场工作几年的人，也不会向领导借房子地，只是她无知无畏，刚好借了，李文龙又大方的把房子借给她了，所以江小雪才误会了，她抹了一眼李文龙，更加冷声的对他道：“都发展到借房子啦，我还没想到你公司也有一间房吗，怪不得老是加班，多半是金屋藏娇了。”
    江小雪也是因为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所以冲动之下说话有点往重里面说，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她心里也知道李文龙多半不是这种人，可是话一出，连自个也惊愕，好像事实真的蛮严重的，这样一来，不由真地火气上来了，想着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来，都借房子了，那小周有没有经常跑到他公司的宿舍去坐呢？
    李文龙听到江小雪夹枪带棒的话，他也火了，可是他仍然按住火气，好声好气的对她说道：“小雪，小周和我一样，也是农村出来的，我是很同情她，想帮她一把，你不要瞎想。”
    江小雪眉毛一挑，对他冷言讥诮道：“哦，那不是更好，有共同语言啊，凤凰男和该一对嘛。”
    “江小雪，你不要胡闹
    李文龙火了，大声喝斥，最反感她看不起他，江小雪愣了愣，对他回道：“没事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你都借房子给人了，我做为你老婆，那么多年，我问一声也不行？”
    李文龙索性不搭理她，觉得她自从生小孩后，变得简直不可理喻，以前地江小雪对他无比信任，从来不会胡乱猜测，想着怪不得红楼梦里，贾宝玉说，女人嫁了人生了孩子，珍珠变成死鱼眼。
    江小雪也懒得搭理他，想着李文龙也是变了，明明是他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她问几句，他倒理直气壮，什么事？！
    两个人沉默下来，江小雪开着车，一路上静静地，一直把车开到家里，停在车库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也还是不说话。
    婆婆听到他们两个的脚步声，跑过来开的门，看到他们就一脸的笑，江小雪和李文龙脸上都没有笑容，两个人，一个虎着脸，一个拉长了脸，一前一后的进去，婆婆进去端饭菜准备碗饭，江小雪气都要气饱了，哪还有心思吃饭啊，直接进房看孩子去了。
    李文龙他老娘莫明其妙，把饭菜都摆上桌后，她对李文龙说道：“你们两个怎么了，说了什么啦？”
    李文龙一边吃饭，一边对没说什么。”
    老太太一边解围裙，一边说道：“那我叫小雪吃饭去，你慢点吃啊，你等等小雪。”说着去拍李文龙手上地筷子，李文龙看了他老娘一眼，想着这阵子，他们两婆媳倒是处得蛮好，简直他不像她亲生的，小雪倒像是她地亲闺女一样。
    李文龙没有吭声，老太太走到小雪房门口，慈祥的叫她吃饭，小雪隔着门低声回她婆婆，说她不想吃，让他们先吃。老太太劝了几次，江小雪就是不肯出来，老太太只得回到餐厅，和儿子一起吃饭，刚把饭碗端到手上，就对李文龙说道：“毛龙，你和小雪怎么了，小雪好像很生气。”
    李文龙只得哭笑不得地和他老娘解释了几句，说江小雪误会他了，没想到，他老娘刚听完，就把碗筷“啪”地一放，对他说道：“毛龙，这是你不对，这男人结了婚当了爸爸，就应该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妈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得和小雪去解释解释。”
    李文龙没想到他老娘这样为小雪说话，他喝了一碗稀饭，对老人说道：“解释什么，明明是她爱胡思乱想，我李文龙又不是那种人，小周只是我下属。”
    老太太虎脸道：“毛龙，妈给你把话说在前头，你不能做对不起小雪的事情，小雪是个好媳子，你要是敢做对不起，妈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文龙愣了愣，没想到他老娘和江小雪现在感情这么好，简直就是婆媳一条心嘛，他笑道：“妈，不会的。”
    老人却径自警告道：“我知道你们男人在外面爱乱来，年轻女人都喜欢老男人，但是毛龙，外面的年轻女人都是冲你钱去的，你不要做对不起小雪的事情。”
    “妈，我知道，你不要乱操心行不行。”
    李文龙都有点不耐烦了，想着刚才被老婆训，现在被老娘警告，明明子无虚有的事情嘛。
    老人对他道：“这次是你不对，你得向小雪去认错，请她出来吃饭。”
    李文龙无奈，只得把碗筷一放，站了起来，他走到房间，江小雪坐到床头，面向里发着呆，李文龙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对她笑道：“好啦，别生气了，我向你发誓，我李文龙要是做了对不起江小雪的事，我死全家。”
    江小雪“卟”的笑出声来，知道李文龙是孝子，他发这样的毒誓，那肯定是没有的，也明白自个刚才是无理取闹，所以对他笑道：“这次就饶过你，如果下次让我看到了，绝对让你难看。”
    李文龙就趁势拉她站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道：“你乱想，自己找罪受，我是那种人吗，我娶了这么好你好。”
    夫妻间甜蜜蜜的情话，任何做老婆的都爱听，当下，小两口自然和好，欢欢喜喜的一起出去吃饭了。
    晚边小两口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江小雪想了想，在那里笑着对李文龙说道：“文龙，我想了想，其实也许你娶了周艳红那样的更好，她和你来自差不多的环境，肯定特别能体谅你。”
    李文龙说她又胡闹了，江小雪还在那里笑道：“你娶了她，到你们老家，她肯定不会让你服侍上厕所。”
    江小雪说这话也是带着酷意的嘲笑，李文龙心里有点轻微的不好受，拉了被子把江小雪全部盖上，压在她身上，笑她再胡扯就要惩罚她了，江小雪只得闭了嘴，笑着连连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