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便宜了祁城
那时候祁城不善言辞,不善到比我的嘴还笨,所以他总是邀我一起去约会,关键时刻能帮他捧哏给谭小郁逗乐。
每次我都严辞拒绝,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也许怕自己对谭小郁还没死心看见他俩亲热会吃醋,也许......唉,也没有别的也许了。
有一次祁城坚决让我去,而且说谭小郁其实很想跟我俩谈论文学方面的问题,一听谭小郁说想跟我谈谈,我就同意了。
见面后并没有谈到任何文学方面的事,事实上是仨人比着看谁能憋住不说话,紧张的我连路都不会走了,好几次踢出左腿的同时也把左胳膊也甩出去,谭小郁每次看见都很可爱的莞尔一笑,祁城也会暗暗的对我竖下大拇指,意思是夸我会玩儿,不亏他给我买的那两串儿铁板烧鱿鱼。
我心里冰一阵火一阵,既恼恨祁城拿我当小丑逗乐,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当灯泡,他俩平时约会肯定不是这么冷。
我说你们俩聊吧,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谭小郁说再玩会儿呗,祁城也附和说是啊是啊你能有什么事啊,再玩会儿,于是我们仨人继续比赛看谁能憋着不说话。
走着走着遇见我一个高一时候的同学,名字我给忘了但是记得他的外号叫大脸,因为他的脸确实大,听说他退学很久了,没想到他还跟祁城是小学同学。
他看见我们仨并排走在街上,先赞了一声,郎才女貌,般配!
祁城的脸突然的就有了光,清了下嗓子看意思是想谦虚下。
祁城你跟着干吗啊?哈哈,不觉得自己亮啊!大脸搞错了状况。
气氛一下子很尴尬,我和谭小郁的脸都刷的变的通红,祁城的脸则隐隐发绿。
我连忙澄清,大脸你别乱说,不是......
大脸就很有大哥气派的用力拍我的肩膀,说什么不是啊不是,你就别谦虚了,可也不能太骄傲。然后他又转向谭小郁,什么时候喝你们俩的喜酒啊?可别忘了叫我,我跟梁实那是多年的哥们儿。他看谭小郁羞的满脸通红,就更加豪爽的说梁实这小子以后要是不老实,你就来找我。
接下来的很多年我一直很老实,不然谭小郁就得找大脸过日子了。当时我们都各自胡思乱想呢,也不记得大脸又说的什么......
之后每当祁城再次小心翼翼的邀我同往,我都斩钉截铁的拒绝。祁城是不完美,甚至跟完美俩字根本不搭边儿,但是我也不愿意看见谭小郁这朵鲜花插到别的更大更臭更丑陋的一堆牛粪上!
我们高四时的班主任是我们英语老师,姓胡,她让我们叫她MISS胡,我们一听“MISSWHO?”,我们哪知道她思念谁啊,就叫她“迷死谁”。
她看了祁城和我的参赛文章说挺好的,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她说他丈夫是校刊的编辑,认识些新闻界和出版界的朋友,如果我们俩愿意可以把文章拿去尝试发表下。
祁城说可以,他的东西投了很多地方,邮费花了不少,N次打击之后基本上打算放弃了。
我说我平时没写什么就写了本日记,拿不出手。
某天“迷死谁”到班里当众宣告了一件事,祁城的作品在《中国校园文学》杂志发表了,而且不止一篇,得了400元稿费。看来她老公确实有些手段,那些本被祁城当成弃稿的文字竟然真的变成了铅字。
在大家眼里祁城一下成了真正的作家无不感到不可思议,看他的眼光里甚至有了敬畏。
祁城更是满面红光,比上次作文竞赛还要欣喜,说要请我吃饭,要到纬编书店买书,要到招商场去再买双袜子,我要是敢去的话,他还要请我去红灯区开开荤。
祁城穿袜子讲究“品牌”,但不讲究名牌,他的所谓品牌就是只到招商场最里面的那个小摊子上买,而之所以选择那个小摊子是因为他们只卖袜子,显得专业。
我以前怀疑他是否看上人家女儿了,那小女孩长的确实漂亮,但是才七八岁的样子,难道他想搞忘年交?或者学白居易看见一个小女孩漂亮就及早的占下?
赶到招商场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小摊子,一打听说人家走了一个多星期了,走的时候小女孩哭的不行。祁城露出惋惜自责痛不欲生的表情,我安慰他,“你也别太自责,买一双两双袜子也救不了他们。”
时间过的很快,春节回来就转入全面大复习了。祁城说他反正也考不上,不如专心的向写作的道路上发展,并且说如果在这条道路上能有我相伴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学习当年革命先祖马克思和恩格斯做一对亲密战友。
我一想起父母期盼的眼神,他们那被岁月雕刻的沟壑分明的脸,我说我还是庸俗点吧,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