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痛失挚友 长泪沾襟

    文州从上海急速赶来，坐车驶向公安局。他以往红润、闪着光彩、透着血气的脸，今日已变的冷血、凝重、没有表情。景明晓得他是重感情的人，心里正在流泪，便点了一支烟，递在他手里，希望这支烟能舒展他的情感。文州深深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来，眼一直盯着远方，突然问：“你去过出事现场？”
    景明点头道：“当天出事三小时后，我就与阿虎到达现场，惨不忍睹！从现场勘测看，只能是一起交通意外事故，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刘辉呢？”
    “他看到自己父亲的尸体便晕了过去。”
    文州突然转头对着景明问：“刘局留下的东西呢？”
    “在山沟里只有他的一个皮包，里面除了所需的衣服和一叠钱外，别无他物。”景明答。
    文州慢慢把背靠在座位上，冷冷哼了两声，道：“真他妈的！妈的——！没想到刘局风风雨雨几十年铸就的钢铁之躯就这样被摧残了！天不佑人！天不佑人！！……”
    车驶进公安局大院，里面摆满了车。市政府正在会议室为刘铁英开追悼会，里面许多人肃立着，一侧摆满了花圈。文州、景明走过去，深深鞠了躬，然后走近，对着遗体漠视了三分钟，走到刘辉面前.刘辉挺着怀孕的肚子，在极度痛苦里无言地抽泣，眼里的泪水似已哭干，只剩脸上的两道泪痕。他看见文州，干涩的眼里又涌出泪水。文州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想说什么，泪水却不停地淌下来，使他不能再说什么，脑子里总浮现着当初他与刘局从认识到知己的一幕幕。此时，政法委书记陆昌东正声泪俱下地念着悼词，大意是“忠于党，忠于人民，在公安战线上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以有限之精力，做未来无限之事业……”
    在场的那些善于动感情的人不胜悲凄，个个都是一副长泪如雨欲粘襟的样子。
    陆昌东念完悼词，走下来，还在不停地试泪，经过文州身边，停了下来，抚着文州的背：“老刘在临走前还在念叨你，没想到他竟然走的这样匆匆！”
    文州冷冷地道：“环境恶劣了，谁也逃不过恶劣环境带来的厄运！只不过刘局坚决与恶劣环境做斗争，早早被这环境吞噬罢了！”
    文州腊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的话在人的脑际里生着冷冷之风，回旋着，令人打着寒战。
    文州、景明从公安局走出，坐进轿车。文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喷涌而出，他不停的用手帕擦拭，泪不停地流出来。景明本想劝他几句，但看他如此上心痛绝，泪水也跟着流出，索性跟着哥哥哭个够！！好一阵，文州突然恨擦了几下眼泪，把手帕扔出窗外，冷冷地对司机冯凯命令道：“去东亚集团。”
    景明晓得哥哥现在伤心过度，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急忙劝慰道：“哥，您刚从上海回来，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从长计议！”
    文州根本没理会景明的话，抽了一大口烟，狠狠吐出来，紧锁的眉宇下，一双冰冷的眼睛射出利刃一样的目光，好一阵，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冯凯按他说的话去做。然而景明究竟不放心，因为现在的何长庆已不能等同于昔日他们在村里随便呵斥的何长庆，谁能料到他会做出怎样残酷、毒辣的事！所以他立即给阿虎拨通了电话，要求他迅速领一批人赶往东亚集团与他们会合。
    文州听到景明在打电话，勃然大怒：“你怎么了，被何长庆的势力吓倒了！……我看你越活越胆小怕事了！！”他失去控制的声音把前坐的司机冯凯震的耳际嗡嗡作响，好像雷雨闪电一般！吓得他急忙把刹车踩到底，车啸叫着，静止在公路上。他眼眉倒竖，“告诉阿虎，一个人也不要来，今天我他妈的就单独去闯一遭何长庆的天朝，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妈的，我就不信，在昭昭天日之下，他能把我李文州吃了。”然后又命令司机开车。
    车急速行使着，时间是稳定剂，在流失的同时，也使文州的脑子慢慢趋于平静。此时，他突然有一个矛盾：就是如果此时出现在何长庆面前，他肯定怀疑自己至少知情甚至参与了刘铁英对他走私及其他犯罪活动的调查取证，这对以后他对何长庆集团的铲除行动，显然不利；但如果自己象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对何长庆不予理睬，不置于任何打击，那么，这个在宇海正狂啸的狼，不晓得又要害多少人，做多少坏事，把世界弄成怎样！毕竟在宇海能直接敢于与他对抗的人已没有几人。他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反复衡量这个矛盾对立双方的得与失。
    景明看了一眼哥哥，晓得他是大智大勇的人，正在思索，便给哥点了一支烟，并让司机把车慢慢停下。文州头靠在座位上，闭着眼慢慢吸着，突然他摆正自己的坐姿，对景明说：“如果何长庆正面与我们对抗，你以为会有怎样的结果？”
    景明思索地回答：“何长庆经营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决不愿意与谁，特别是有组织的集团发生正面冲突，即使再所难免，他会不露声色的一招致人于死命，不留后患！而在当今宇海，他最不愿意与我们对抗：正大光明的，他显然不是对手，因为无论在财势、社会背景，我们都不次于他；而他最擅长背地里的阴谋，对于哥哥您，他又不会轻易得手，毕竟他晓得哥哥是怎样有头脑的人，算计不好，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况且，一直以来您在他心中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气势，就象一座不可逾越的山，早成了他致命的障碍；所以在对您的问题上，他存在着很大的顾忌和片面。”
    文州听罢，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不再象以前，而是变的成熟，有深度，有常人想不到的独到见解。他狠狠把烟掐灭：“好！今天我们就压压他的狂嚣，让他少在宇海肆无忌弹地害人！”
    说完，令司机冯凯开车驰向东亚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