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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又见亚丽
李浩的确是个忠厚的实在人,在销售行业混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儿也没沾上耍奸取巧,油腔滑调的劣习,在浩荡的销售大军中算是稀有。没有人能料到他会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而且生存得坚强有力,让人唏嘘,可谓奇迹。他从来不报怨经销商。同他打交道的经销商对他也都十分信赖,好像他的市场上的经销商与众不同,没有一个奸滑,都是像他一样忠厚老实的商人。但,这可能吗?上帝是公平的,不会把所有的好人都放在同一个区域。这让那些精明的执行经理感到非常奇怪。
托忠厚的人办事儿用不着督促,一准儿能办得妥妥帖帖。这不,就在我见李浩的第二天傍晚,他便给我打来了传呼。我当时正在九州宴办事儿。
明天是李婷的生日。我们俩商量好了,在九州宴置办酒席,邀请她的好友为她庆祝。我们分头行动,她忙着邀请好友,我则一下班便过来找杜冉提前安排。
这个时间正是饭口,九州宴前停了不少车辆,食客们正三五成群陆续向厅内走,有些嘈杂。我随着食客走进大厅,刚进门口,迎面便有个女人热情地叫我,声音很甜。我忙仔细打量,竟然是亚丽。
这次她又换了装扮,长发绾结脑后,白皙妩媚的面庞淡施脂粉,唯有嘴唇抹得通红;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内配白色衬衣,显得层次分明,干净利索;粉妆玉琢的脖颈上打着红色领结,与火红的嘴唇上下相应,像两只艳丽的蝴蝶醒人眼目。她边同往里走的熟客们妩媚地笑着打招呼,一边迎着我走过来,走到我跟前高兴地问:“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我没有回她的话,打量着她笑着说:“你像妖精一样变化多端!每次见你都有不同,我又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换身行头就认不出来了?你这眼神儿也忒差了点儿!”亚丽挑起眉毛,做个异样表情对我说。
“怎么,你高升了?这身行头可不像是服务员的。”我仍打量着她说。
“没错,本来就不是服务员的。本人现在是九州宴的大堂经理!嘻嘻。”亚丽故意摆出得意状,对我说。
“恭喜恭喜!”我忙起手,对她抱拳作揖,一派江湖口气,“杜冉这小子还算识人,终于把你提上来了。”
“他早想让我做大堂经理呢,只是我不答应!”亚丽不屑一顾地说。
“哦,那是为什么?”我问,眼睛却四下环视,看有没有杜冉的身影。
“烦呗。”亚丽又挑起修得细致入微形如弯月的眉毛,翻着白眼儿对我说,“哪如做服务员自在省心呀!”
我心里琢磨,许是杜冉追得猛烈,让她动了心思,便调侃地说:“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答应了?是不是杜冉加强了攻势,攻破了你的防线?”
“像他这样儿的,我已经厌了!”亚丽微戚眉头,撇了一下通红的嘴唇说,“我现在手头缺钱,做大堂经理能多挣点儿。”
“哦。原来是这样。”我肃然起敬,口气不敢再有调侃,心里琢磨亚丽大概是为了还从杜冉手里转借给张威的那一万块钱。我不禁又替杜冉悲哀。唉,可惜了他一片痴心,看来还是枉费心机,无论如何也买不到亚丽的心了。
“你是来找杜冉吧?他不在,下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亚丽说。
“本来是打算找他的,不过现在用不着了,找你这位大堂经理就成。”我说。
“找我?什么事儿?”亚丽问。
“定个雅间。明天我一个朋友过生日,请客。”
“呵呵,这个没有问题,正归我管。”亚丽笑着说,“我带你去楼上看看,你说定哪间就哪间。”
亚丽带着我上了楼。其实我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用不着细瞧。楼道内的服务员往来如梭,端茶上菜,正忙着照顾食客。我不想多打扰亚丽,耽误她工作,便告诉他我想定三楼的雅间,清静一些就好。亚丽带我上了三楼,我选了走廊紧靠东侧南的一间。
“这几天你见过张威吗?”我们看罢雅间,从里面出来,亚丽问我。
“没有。这小子近来神出鬼没,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你见过他?”
“前两天她给我打电话,声音怪怪的,听着情绪挺不好。”亚丽忧虑地说。
“怪怪的?怎么个怪怪的?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又向你借钱了?”我侧头看着亚丽,惊奇地问了一串儿。
“他拿钱我就不觉得奇怪了。”亚丽满面忧容,“他说了些对不起我的话,还说从我这儿拿的那些钱他这辈子恐怕也还不上了。他可从来没有同我说过样的话,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他不是吹那个‘蒙尼莎兹’做上一年半载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吗?呵呵,怎么说上丧气话了?”我不以为意地说。
“我问他了,他说那个东西并不好卖,为了找下线,把手里的钱都跑没了。仅有的几个下线还都是亲朋好友,结果亲朋友拿了货卖不出去,找他退货,他退不了,只有四处躲着!”亚丽担忧地说。
“哦,真的假的?”我皱眉,怀疑张威故意骗亚丽,最终目的还是想套她的钱,便认真地对亚丽说,“亚丽我提醒你,我看这小子现在精神有点儿问题,你别光依着他的性子给他钱,都让他给糟践了!得为将来想想。”
“他也是想做事儿,”亚丽马上替张威辩解说,“只是不顺利。我让他来我这儿拿钱,他说再也没脸从我这儿拿了。现在我担心他手里没钱在外面可怎么过?”
“你不用担心,他这种人,喝西北风都能活一百天!”我不但没有一点儿怜悯张威之心,反而觉得他应该遭点儿罪受些教训,将来也许会变踏实些。
亚丽摇头,神色凝重地说:“他是认真的,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一样。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事,不肯说,问他在哪儿也不告诉我,这两天总担心吊胆的。”
“你别杞人忧天!他能有什么事儿?肯定是因为没做成百万富翁心里难过呢。回头我给他打个传呼约他见个面,问他到底搞什么名堂。”我说。
“他的传呼欠费了,我这两天每天都呼他几遍,呼不通,根本联系不上他。我担心他会……”亚丽欲言又止,脸色骤然变了,露出恐慌表情。
“他会怎么样?”我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精神莫名其妙地也有些紧张,有种不祥的感觉,忙着追问。
“我担心他会去找雷振清……”亚丽颤声说。
我猛地打个激灵,想起张威的确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并不在意,觉得他不是那种强悍的人,不过是说些气话发泄心中的愤怒罢了。现在想想,也许真的有这种可能。对于一个正处于低谷的人来说,沮丧的情绪很容易导致他的心理扭曲,产生报复,使他失去理智,做出惊人之举。我想着,不由冒出一身鸡皮疙瘩,木然呆住。正这时候,腰里的BB机响了。我以为是李婷,忙抽出来看,不是,是李浩。他留言说我托他办的事儿他办了。我马上用亚丽的电话给他回过去,让他来九州宴找我,一起吃饭,再说。
“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了解他,他没有那两下子。”我挂了电话,递向亚丽,宽慰她,“我动员一下朋友找找他,到时候再联系你。”
“嗯。”亚丽点头说,“我也同晓静打过着呼了,让她留心,看张威是不是在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