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以前,工作繁乱紧张让我有理由找不到见冯晓静的机会。现在好了,我成了公司里的“剩人”,时间充足得除了不及看门口的大爷,没有任何人比得上我。我无法再自欺地以为没有时间联系冯晓静了。
    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用故意找时间。虽然我成了公司里的“剩人”,但制作专题,选用哪个市场上的患者作为拍摄对象我说了还能算数;我可以选择任何一天,以工作的名义奔赴陵阳办事处,轻而易举地去见冯晓静。
    可到目前为止,我一次也没有选用过陵阳办事处提供的病例。为此张兵见我一次骂我一次,嫌我不够义气(电视台播放患者专题广告有利于患者所在的市场)。
    他哪儿清楚我有多苦,多难受啊!我何止一次下决心去他那里,只不过每一次都在临出发前退缩了。因为在那一刻我脑海里总闪现出冯晓静腆着肚子好像孕妇一样的身影,蓦地使我浑身战栗。
    “如果她让我承担责任我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胆怯地反复问询自己,因惶恐脑海中却只有茫然。我多么希望那天晚上的冯晓静是李婷,这样我不用浪费时间思考就能找到答案!
    李婷真挚浓烈的情感、体贴无私的奉献、坚定不移的决心、凌厉无比的攻势,已经成功地瓦解掉了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她不但愈合了邓岩在我心上撕裂的伤口,而且暖热了我的心。我现在害怕失去她,就像害怕失去自己身上某一处重要的器官。我曾经冲动地想告诉他我和冯晓静之间发生的秘密,让她重新面对我,再做一次抉择,可就是因为这种担心害怕,让我不敢开口。
    我就这样站在河的中间,左顾右盼,看一眼左岸上站着的李婷,想到许久以来我亏欠了她多少情感;再瞅一眼右岸上站着的冯晓静,寻思我犯下的偌大错误,怎么才能弥补?不禁满心忧虑,踟蹰徘徊,不知如何上岸。
    我痛苦地捱着每一天,畏缩地藏在时间的身后躲避着阳光白昼,像个无地狱之门可入的幽灵,在暗无天日的夜里游荡。我又到那个“青梅”酒馆,想把自己灌醉,或干脆灌死,让所发生的一切再也与我毫无关系。可醉死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现在我的经济萧条,正闹危机,手头拮据得没有足够的钱买足够的酒把自己灌死,最多只能把自己灌得半死不活,晕晕乎乎。这个时候我的头脑反而有些清醒,胆量有些粗壮,我想,既然我连鬼都不怕见了,为什么还在乎见她冯晓静?!我不就是和她睡了一觉吗?怎么就不敢告诉李婷?!这有什么大不了?!
    看书的各位(只包括男人),请先对天发个誓,然后回答我,敢否肯定你怀里只揽过一个女人?
    唉,敢做肯定回答的,恐怕只有未成年人!
    嗯,我的心,得到了一点儿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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