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20)饱偿腹泻之苦
    我没有被可乐噎死,否则你就没有机会看不到后面发生的精彩故事了。
    工作又回到了以前的紧张状态,再也没有了做副职时的轻松。市区市场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绝不一个县级市场可以比的!还好我在公司呆了这段时间,做过副部长,与市区市场上的主要干将常有接触,互相之间比较熟悉,领导更迭,他们对我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排斥,在管理上没有出现波动。这是最值得庆幸的!让我感到欣慰。可是,新上任不到一周,我嘴上还是长了两个大火泡,嘴唇肿得可以和谭玉健的大厚嘴唇相媲美了。
    我疼得吃不下东西,胃口功能也随之降低,短短几日,折磨得我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气儿。想过去医院,但终觉得这病太小了点儿,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想在走访药店时顺便拿点儿小药片喝喝就得了。恍然,我想起了自己就守着百病能治的圣水——康品健口服液,又何必着力远求呢?便撬开一瓶,灌了两口,刚刚灌下没有多久,就觉肠子在肚里开始翻腾,咕噜、咕噜叫了一阵后,五谷残渣猛地向下坠去,“地门”吃紧,难以抵挡。我大急,反映敏捷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用一招“狗急跳墙”哈腰抱腹,向办公室的门口冲去。正工作的内勤李琳和业务主管范龙愕然瞠目,被我突发的怪异举动惊得呆若木鸡。内急之急乃天下之大急也,我哪里还顾得许多!刻不容缓,直奔厕所。正要经过人事部的门口时,忽见一人从门内轻盈翩跹而出,娉婷袅娜的身姿倏地映入我的眼帘。
    “邓岩!不能让她看到我这副窘相!”我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来个急刹车,稳住了身形。
    “周经理,我正要去找你呢。”邓岩看到我,对我说。
    “噢,有什么事我可以为邓部长效劳?”我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嘴里潇洒地说着话,却在暗里攥着拳头,聚全身之力协助“地门”抵抗着肚内五谷残渣的下坠之势。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比饥饿更痛苦!
    “关于你们市区员工的薪资考核。有几个人的好像存在问题,想让你确定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到我办公室还是到你办公室谈?”邓岩优雅地扬了扬手里的表格,看着我问。
    “朱元、小赵他们呢?让他们送到我哪儿就好了,怎敢劳您的大驾!”我玩笑着恭维说。
    “朱元去打印材料了。小赵讲不清楚。还是我直接找你好解决。”邓岩说。
    “哦……”不能破门而出的五谷残渣往死里折腾着我的肠子,忽然一阵绞痛,我感觉到它们绞在了一起,激烈地抽缩,逼着我放下了尊严,不得不哈下腰去,用手去抱肚子,嘴也痛苦地咧开,无法再说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邓岩看着我,弯眉微蹙,奇怪地问,“不服舒吗?”
    如果我再装蒜装下去,那就不用去厕所了!我倒不在乎弄脏一条裤子,丢了我的面子,我关心的是邓岩,怕她受到污染。
    “先让我去解决一个更要紧的问题,回头我找你……”我一边抱着肚子夹着腿,狼狈不堪地向厕所跑,一边对邓岩说。
    那半日,我在厕所里办的公,搞得邓岩没能和我商量了事。因为这个办公地点是不许女人进入的。
    朱元打印回来,邓岩吩咐他来探望我。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厕所里呆了有一个半小时。只要我直起身,就觉得还没有排泄干净。可是,除了这挂大肠,肚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排泄之物。反反复复地提裤子脱裤子,我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幸好马桶是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死物,否则,也一定早就跟我翻脸了。为了节省力气,我最终坐在马桶上不动了。
    “周经理,你这是怎么了?”朱元看着马桶上仿佛被抽去筋骨已经虚脱了的我,神色惶恐惊异地问。
    我看着朱元,眼里流露出求救的光芒,脑子里想着在陵阳县时我为了保护他挨揍的情景,痛苦且有气无力地哀求,“兄弟呀,你报哥哥恩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送我去医院……”
    朱元见状,马上明白了我可能得了会致死的急症,一扫往日的死板和沉郁,慌张起来,“我去叫公司的车,再来背你!”他说着,迈开两根儿小细腿,扭头就要往外跑。
    “别,别去了……”我着急地把他叫住,“车已经被郑总开去下市场了。”
    “啊——那我背你去打车!”朱元又掉头回来,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地就要把我从马桶上抻起来,背上他瘦如排骨的背。
    “急也没有这么急的!”我急了,使出最后一点儿力气挣扎着大叫,“我还没擦屁股呢!”
    朱元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帮我收拾一番,才又背起我往厕所外踉跄地走。其实我不重,可是他的小身板实在太单薄了,让我感到爬在他的背上充满了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摔在地上,幸好出了厕所,走近楼道后有两三个同事闻迅过来帮忙。一个肥壮的同事要从朱元的背上把我接过去,朱元着急地说:“我能行!你快下楼去找辆车吧!”那肥壮的同事听了,才忙掉头迅速得好像滚皮球一样下了楼去。
    检查结果是急性腹泻。医生说这病不得了,很容易要人的命!我若再来得晚一些,恐怕他就没有机会做“神医”了。医生问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担心公司的形象,害怕对市场不利,影响到我的销售业绩,没敢说是喝康品健口服液,撒了谎。医生没有追问,给我提议住院治疗,我坚持不住,他无奈,给我输了两大瓶子液后,又开了有一大麻袋的药,吩咐我按时吃,并要求我明天后天大后天……接着再来打点滴。我点头,心里却另有想法。我同医院也打了不少交道,了解医院的套路,清楚这些医生医术越来越高,可医德却越来越差!只要患者不把钱包都留下,他们是不会主动让你离开的!
    朱元把我送回了宿舍,并请了假照顾我。他对我太够意思了,让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他可是曹斌的表弟啊!傍晚,他到街上去买饭,我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开始了唐吉诃德式的臆想,想邓岩一会儿就会敲门,抱着一束鲜花来看我,脸上露着惶恐的表情,俯在我的身边极为关切忧伤地询问我的病情,还用纤细柔润的小手抚摸我的额头。
    一天的腹泻已经泻尽了我所有的力气,除了脑子还愿意这样想一想,别的地方哪儿也不愿动弹了。想着想着,我几乎嗅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幽香,熏得我迷糊起来,可脑子里的臆想却更加活跃,快要同睡梦续编在一起的时候,耳畔真的传来了门铃声。绝对不会是朱元,朱元是带着钥匙出去的,他知道我病重,不会让我去给他开门的。那还能是谁?真的是邓岩吗?!我一阵心慌意乱,脑袋瞬间胀大了一圈,把自己搞得更加迷糊了,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不知道怎么到的门口。门铃声仍在继续,那平时听起来不起“耳”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怎么如此的美妙?让我完全陶醉了,忘记了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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