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乖女伴恶母

    “谁说的,我懂。虽然我没跟男人好过,可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傻小小情急之中为自己遮起丑脸儿来。其实,现在不懂也没关系,早晚会懂的,交配是动物的本能嘛。转念一想,她问金兆枫,“怪了,你能看出来他们刚干完坏事儿,怎么我就看不出来呀?”
    金兆枫察觉到自己刚才言多语失了,忙搪塞道:“我瞎猜的。”话音未落,头顶就让别有用心的左思南重重地拍了一下儿。您都这德性了,还在处女面前装童蛋子儿呢,就该打!
    陆美涵说着马小小:“唉!傻丫头,懂有什么用法啊,要是嫁不出去,你还不如不懂呢,省得折腾自己了。我现在还真后悔让你们俩认识了,要是阿姨死活不同意,我可就把你们俩都给坑苦喽。咱们也别净瞎扯了,明天下午就到了最后宣判期了,还是先想想对策吧。这倒好,都什么时代了,终身大事还得当妈的拍板儿决定,害得咱们大家一块儿编瞎话想损招儿地对付她。你到底觉得兆枫怎么样,值得你嫁给他吗?”
    马小小埋下头,脸上又是两片火烧云。连她自己都奇怪,从见面到现在,这才几个钟头哇,历史的进程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她从没谈过恋爱,也从没爱过任何一个男人,在她的思想里,从相知相恋到决定结婚应该是一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过程,怎么自己的终身大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结果了?是轻率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是学中文的,知道许多一见钟情和私定终身的中外著名的故事。在她原来的幻想里,她是要经过如胶似漆的浪漫交往才决定嫁给一个男人的。幻想里的男人是众多理想人物的拼凑组合,而她眼中的金兆枫则是超乎幻想之上的实实在在的男人。刚一见面时,她就意识到,他该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那一半,她幻想中的男人形象迅速被他替代了。从交谈中,她知道对方诚恳聪明敢爱敢恨有知识有幽默感,她还感觉到对方与自己一样,也深深地一见钟情而不愿自拔了。他们在感情深处已经彼此默默地交上了终生的约定,都成为了对方婚姻的不二人选。母亲是个以刻薄挑剔为乐事的病身子,要是她满意金兆枫就好了,要是她不满意,自己的反抗肯定会惹她犯上一场大病——母亲是个毫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明知生气就会犯病,还有事儿没事儿地与身边所有的人较劲找别扭,拿犯病当游戏当过瘾。犯病成了她的挡箭牌,犯病成了她索命绳。也许,她平时最享受的事情就是看着大家都围在她四周低声下气溜眉顺眼地端水送药问寒问暖。吃惯美食大餐的人会死追窝头咸菜;吃惯窝头咸菜的人一旦尝过美食大餐,会恨死窝头咸菜爱死美食大餐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多才多艺的大美人儿,做过绝育手术以后,体型就由婀娜苗条迅速转变成了直立行走的乌克兰大白猪。她曾经受了婆婆太多的冤枉气,如今熬到了婆婆的岁数却因为没有儿子而当不成婆婆,于是,便重新设定目标,变治外为治内,用发扬光大的传统家教方式来颐指气使地统帅家中的剩余人口了。皇帝治大家,老娘治小家,虽然范围不同,但独裁专制一言堂的性质是必须传承的,这才是一家之主本该有的劲儿。“我还能活几天儿啊?你就是想要把我给气死。”这就是母亲勒索盘剥他人尊严和幸福来满足一己私欲时最常说的名言。“她原来有轻微神经官能症,现在,别人都快让她给归置成神经官能症了。谁跟她在一起生活,谁就不会有温暖和乐趣,谁就甭打算得着好儿。”这是父亲向亲朋好友们抱怨恶婆子时最常流露的愤懑,他在家外是学者和巨人,在家里是懦夫和侏儒。天生丽质的马小小自幼就生活在残破不全的父爱母爱之中,苦大仇深的母亲在婆婆升天以后终于登基坐殿了,曾经一肚子苦水泪水的受气包儿匪夷所思地化悲痛为力量了,她老人家严格遵循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在无力侵扰外界列强的情况下,把励精图治的目光盯在了亲人的身上,从此,母亲便成了《耗子扛枪窝儿里横》这个节目的专职扮演者,而父亲和马小小便成了被母亲的耗子枪随意扔来挑去的牺牲品。母亲病退以后,更是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专注地放在了家庭成员的调理和整治上,家中事务不分前因后果大小巨细,在无需研究讨论的前提之下完全由大独裁者一人作出最终决定。血浓于水呀,血缘和亲情让他们在扭曲的家庭里把屈从忍让当成了习惯,把忍辱负重当作了便餐,恶母的刁蛮尖酸让马小小父女二人在性情和习惯上都都大大异于常人。素日里,恶母的喜怒哀乐决定着家庭气氛的格局,她若高兴,全家都会轻松;她若生气,别人的神经就会变得特别紧张,可恶的是,她心情好的时候极少。马小小上中学的时候,忍无可忍的父亲曾经提出离婚,但却因为恶母犯冠心病住进医院而宣告失败。昔日里的刘兰芝,如今却变成了焦仲卿的母亲,真可谓是人鬼之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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