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节 苦海中泡大

    阿芳出生在北方一个小山村，童年的时候，生活虽然苦点，可那时大家一样苦，自己也就没有觉出什么特别，倒也无忧无虑的过来了。
    十岁那年，她的父亲去世了。原本就不宽裕的家庭，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父亲在世的时候，从不用母亲下地干活儿，这也就造成了母亲不会做田地活儿。
    父亲去世后，没有了劳动力，就没有了工分，这也就意味着年底将没有口粮。母亲急了，就只能自己下地和男人一样干活儿。可田地活儿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不是一天二天能学会的。
    夏锄秋割，母亲都要差下人家一大截。往往是人家完工都回家了，母亲还在地里忙碌，还有一个地拢来回的活儿。早晨天不亮出工，晚上星满天回家，每天是两头不见太阳。
    这样，阿芳就挑起了帮助母亲的重担。到后来，阿芳几乎可以顶起半个劳动力了，这才减轻了母亲一些劳动强度。
    那样的苦，那样的累，现在的人们是无法想象的，一天下来，回家时都迈不动步子，吃饭都拿不动碗筷，那可真是筋疲力尽。
    就这样，他们一家人在苦难中又熬过了三四年。
    可是，能吃苦是一回事儿，现实困难又是一回事儿。有的苦能够挺过去，有的苦无论如何也挺不过去。比如说肚子问题，无论怎么挺，无论吃好吃坏，他总是需要有东西来填补的。
    阿芳家中姊妹五人，年龄都很小，没有一个壮劳力，工分少得可怜，口粮就成了大问题。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母亲就要四处借粮。东家借三碗面，西家借四碗面。好人家借过了，不好意思再借；赖人家不是自己也紧张，就是抠门不借给。
    再说，今年借了，明年要还，接下来，只能是更大的饥饿在等着她们一家。
    野菜加面糊糊，就成了时常便饭，这东西好吃与否先不去谈。事实上，那个时期也顾不上去谈好坏。
    可有一点却是真实存在的，不可回避的，那就是这东西吃不饱，也不好消化，容易引发各种肠胃病。刚吃上几口，肚子就涨涨的。可你早晨刚刚吃过，没上二节课，肚子就又咕咕叫响。
    这时，阿芳已经十三四岁了，读到了初中。每天上下学，都要步行七八里到大队学校。
    回家的路上，饿得脚都抬不动，一点一点的挪呀，好容易挪到家，可母亲不是在田地干活儿，就是在野外捡粪搂柴。
    别人家的孩子回家就能吃一现成饭，阿芳却没有这种待遇。
    没办法，阿芳只能放下书包，强忍饥饿，到田地帮着母亲干活儿。阿芳肚皮贴到了肚心，也只能挺着。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懂事，因为阿芳知道，母亲比他们更饿更累，每天仅有的一点面糊糊，母亲总是让她们姊妹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