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教导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的干部穷怕了,靠山吃山,利用权力做一点生意是可以理解的,属于法不可恕,情有可原的范围。
    韩江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一只病了的老虎就是一只落入平阳的老虎,甚至连老虎的威势都丧失殆尽,变成了一只病猫。除非在政治上找到坚强有力的靠山,予以疗伤得以恢复,依靠自己的力量恢复从前威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借助于病虎的威势,韩江林能够获得喘息的机会,待到羽翼丰满自然而然地取而代之。
    石瑞良用疑惑的神情注视着自己,韩江林羞愧地避开他的目光,心里默默地替自己辩解,我并不想做一个虚伪的人,政治的需要使我不得不这样。
    石瑞良似乎没有猜透韩江林的心思,感慨地说道,在腐败问题上,我是比较赞赏香港提倡零度容忍的原则,在特定的物质条件下,一些人对外物的过度占有,意味着侵犯了他人的生存空间,无异于谋财害命,从公共利益的角度,灰色收入即使合理,也不合法,对灰色收入的宽容,意味着对他人生存权利的剥夺。
    这几句话尖锐,但十分深刻,韩江林惊异地看了石瑞良一眼,从这几句充满火药味的话里,理解屠书记为什么把石瑞良叫屎壳郎了。如果单凭屠书记的话来看待石瑞良,势必会误解石瑞良。韩江林为没有轻信领导哂声一笑。
    石瑞良问,你笑什么,这可是严肃的问题。
    韩江林说,我想起了小马过河的故事。
    石瑞良好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似的,一脸疑惑地看着韩江林。
    今天晚上,韩江林下河洗了澡,本想好好呆在宿舍看看书,放松一下身心。石瑞良把这么严重的一个问题带来,他平静的心被搅乱了,没有心情静下来看书了。石瑞良向他透露这么重要的信息,他应该有所表示。自古以来官场就是名利场,人们的一举一动都包涵着明确的目的性,所谓种瓜要得瓜,种豆要得豆。石瑞良递过来一枝美丽的橄榄枝,他自然要回报以蜜糖,如果他收了橄榄枝而不给予任何回报,违背了官场潜规则,人们就会说他不地道,以后也不会有人再向他递送橄榄枝了。
    韩江林站了起来说,我们不必讨论黑色灰色这样沉重的话题,生活是什么样子就让他是什么样子,走,去检查一下南江的文化生活是什么样子。他向来对小镇歌舞厅没兴趣,偶尔上歌舞厅里坐坐,都是带上级领导歌舞厅,属于舍命陪君子。为了不让石瑞良觉得尴尬,他找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检查小镇文化市场。
    石瑞良犹豫的说,江林,林业站留着一条尾巴,也是一枚地雷,不炸则已,炸必伤人。
    韩江林挥挥手说,地雷怕什么,把它取出来丢进河里就行了。
    石瑞良摇摇头,销毁证据是犯罪,最好封存起来,封存证据可以有两种解释,没有发现或隐瞒,善意的隐瞒事后都能够得到上级领导的谅解。
    韩江林心想姜还是老的辣,感激地瞥了石瑞良一眼。
    入夜的南江凉风习习,沿街居民大多喜欢在临河的吊脚楼上歇凉,街头十分清静。韩江林和石瑞良漫步走进清江风情歌舞厅。这是一家新开的歌舞厅,陈设较为时尚,临河的一面设立了包间,比南江其他三家敞开的歌舞厅增加了几分隐秘,收费自然也较高,本地人舍不得到这样地方消费,在清江风情歌舞厅的消费的大多是外地客商。自从天然林事件以后,南江的木材交易被禁,南江街头的各种生意一落千丈。宽大的歌舞厅里只有一桌客人,一些陪舞小姐没有了生意,散散地坐在进门的沙发上,碰上客人点到喜欢的曲子,便和邀请同伴在舞池里跳舞。
    舞厅老板吴四妹看见韩江林,热情地迎上来,韩老板来了?要包房还是坐大厅?
    歌舞厅如同网络,在这个渲泄情绪的虚拟世界,老板是成一个广泛的称为,这称谓既能够尊重客人,还替客人隐瞒了姓名和身份。
    韩江林看到河风把窗帘轻轻掀了起来,走到窗前坐下,大厅凉快,坐这儿怎么样?石瑞良见他已经坐下,只好客随主便,坐这儿好。吴四妹挨着韩江林身边坐下,裸露的大腿几乎贴着他的腿,一股浓重的香水味熏得他晕乎乎的。她热情地向韩江林推介歌舞厅的小姐,我这里才来了几个小姐,年轻又漂亮,要不要叫来陪一陪尊敬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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