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组织部长
12
韩江林孤独无助地走进一片黑暗的树林,周围传来野狼低沉的嗥叫。韩江林紧紧拽着手里的木棒,极度紧张地注视着渐渐包围过来的绿幽幽的眼睛。一只目露凶光的野狼轻蔑地呲了呲牙,锋利的牙齿寒光闪闪,透射出令人寒颤的血腥气息。从背后靠近韩江林的公狼一边轻声低呤,跃跃欲试地准备偷袭。
韩江林丢了木棒,迅速地靠近一颗粗壮的大树,抓住树枝朝树上攀爬。说时迟,那时快,狼群混乱地嗥叫着涌上来,一只公狼咬住了韩江林悬在半空中的腿,一阵钻心的痛疼使韩林江手一松,身子轻飘飘地落入张着血盆大嘴等候美食的狼群。
爸爸,救救我!
韩江林惊呼,猛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惊魂未定,狼牙血腥气息犹然弥漫在清冷的空气中。
在韩江林苍白如纸的脑海里,一行字清晰可见,爸爸已经死了。
黑暗的四周似乎潜伏着令他不信任的东西,他听到一个铜质的声音再次陈述业已存在的事实,你爸爸已经死了。铜质声音好像某部恐惧电影一个定格画面的画外音。
是的是的,我爸爸已经死了,没有谁会来拯救我。韩江林愤怒地大喊大叫。
房间突然打开,温暖的房间灌进来了股冷风,灯亮了。
又一个电影画面定格上韩江林苍白的脑海里,仿佛在很多年前的满月之夜,他凝视着老同学吴传亚惺忪的睡眼。
吴传亚看到韩江林双目翻着白眼,身子在痛苦地抽慉,他担心韩江林死掉,吓得手足无措,边惊慌地摇晃着边大声地叫,江林,你怎么啦?
吴传亚心里清楚,纪委在对党员执行“双规”处尴尬的地位。在一个法制国家,任何政治党派和团体的纪律都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法律不支持党派和团体限制人公民人身自由的权利,如果每一个党派和团体都依照各自纪律对党、团员限制人身自由,那就意味着法中有法,违背了现代法制国家理念。按照组织的意图限制违纪干部的人身自由,依据是党的纪律条例,并没有剥夺人生权利的法律依据。换一句话说,如果调查顺利进行,违法违纪干部人身权利没有受到什么损害,他们可以顺利过关,如果违法干部的人身权利或者生命在“双规”期间受到损害,他个人甚至单位都无法摆脱法律的追责。所以,纪律的领导在“双规”前反复交待执行“双规”的干部,一定要确保被“双规”对象的人身安全。
韩江林悠悠地舒缓过来,不解地望着吴传亚变得亲切的面孔,突然产生厌恶的心情。韩江林崇尚真诚地生活,不喜欢看到变脸似的千变万化的面孔,哪怕眼前就是千面佳人,韩江林也照样感到厌恶。在他看来,变色的面孔利欲熏心,即使绽放出天使般迷人的笑容,也是对利益微笑,没有任何人间温情。
在这个两人独处的夜晚,吴传亚想表露一点真诚的心迹,在韩江林床边坐下,说,江林,你好好想一想,开发公司的管理有没有什么漏洞,收入与支出是不是相符,有没有人背着你花了开发公司的钱,花出去的钱都记在帐上了吗?
韩江林用嘲讽的语气说,吴主任,你对夜以继日这个词的理解太深刻了吧,怎么大冬天夜晚还要突审犯人?
吴传亚见韩江林油盐不进的顽固,宽容地笑笑,说,注意盖好被子,小心感冒。关上灯,带上门出去。
清寒的黑暗如水一般淹没了韩江林,他重新坠入令人窒息的深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没有人会来救自己。当年在铁厂上小学,韩江林被同学叫野杂种,常被大个子同学拦在深巷里,直到天黑也不让回家。父亲沿着从学校回来的路,一个一个巷子地寻找,最后把韩江林解救出来。被同学欺负的时候,韩江林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大家子人,有叔伯兄妹,哥哥姐姐,这样就不会受人欺负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开始关心自己的身世之谜,问父亲,我的母亲在哪里?我有没有叔叔伯伯?父亲无声地把他拥入怀里,泪流满面,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现在被纪委“双规”,韩江林把能够解救他的人想了个遍,他失望了。杨卉从小把他当成哥哥,当成亲人,但她父亲只是一个小铁铺的老板,在白云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家族中更没有人有权有势。杨卉想救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对兰晓诗的缠绵情意伤了杨卉的心,可能她受伤害才不声不响离开南江,跑到外面散心去了。韩江林的行为伤了她的心,怎么能企望她跑来为负心人洗刷罪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