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蛤蟆面对白天鹅
兰晓诗香吻犹存,人却没有了消息。她是故意回避,如她所说,想给两人留下思考的时间和空间?还是她的出现只是一种偶然,她并没有真正接受韩江林的爱情?无端的猜测增加了韩江林的痛苦,想到她会离自己而去,韩江林撕肝裂肺一般疼痛。他抚着胸口痛苦地呼喊,晓诗,你在哪里?老天,请别让这个女人从我身边消失啊。
痛苦令人沉醉。尽管韩江林并不善饮,但他现在饮酒的机会太多了。上级部门来得多,韩江林不是一日三餐,至少一日五餐。有一天,韩江林甚至一餐吃了七家。到南原检查工作的领导,都是奔清水江鲜美的江中活鱼而来,鳜鱼、马口鱼、短头鱼等清水江特产成了餐桌上的主打佳肴。鱼腥味重,每天吃鱼,吃得韩江林身上整个地弥漫着浓重的鱼腥。韩江林也从其它接待干部的衣服上闻到了鱼腥味。有时候,面对上级部门小股长的指手画脚,韩江林理性地反省以前对镇书记和镇长的看法,发现自己错了。他深刻体会到书记和镇长的艰难处境,甚至到了窝囊的程度,像爬进风箱的耗子,处处受气。这种不好的感受使韩江林产生了一种向上攀爬的紧迫感。
兰晓诗手机或关机,或不在服务区,杨卉也神秘失踪。韩江林坐不住了,从开发公司财务上借了两百块钱,趁星期五走读干部纷纷返城度周末的空隙,进县城寻找兰晓诗。如果兰晓诗不在县城,他就上南原。兰晓诗与人合作开了一间晓诗策划工作室,他相信在南原一定能够找到兰晓诗。
10
兰晓诗家蓝色小楼在红砖白砖为主色调的楼房之间,如鹤立鸡群,独具特色。韩江林刚走近青色石块砌成的围墙门,听到小洋楼上传出悠扬的刚琴声,突如其来的莫名欣喜像春天的山洪,把因思念而累积的忧郁一扫而光。韩江林举手按门铃的刹那间忽然犹豫了,他不知道兰晓诗和家人会不会欢迎他这位不速之客。
钢琴曲又重弹了一遍,韩江林听出这是金蛇狂舞的曲子,简洁而欢欣的旋律。他不明白弹奏者为什么再三重复弹奏这首曲子。是不是兰晓诗心如乱麻,极不平静,于是弹奏简单欢腾的曲子排解心中郁闷?
韩江林按响了门铃,楼上的钢琴声停止了。他理了理西装,笔直地站在门侧,等候兰晓诗的检阅。女为悦己者容,男人的穿着很多时候同样为了吸引女人的注意,或者为了在同性面前展示抖擞的精神。
门轻轻打开,门框里站着一个年纪与韩江林相仿的英俊青年,西装革履,头发打了摩丝,油光可鉴,呆滞的眼睛盯在韩江林脸上,像一把刀子穿透了韩江林脆弱自尊。他冷冷地问,你找谁?
韩江林像一个小偷被人现场逮住的小偷,神情极端慌乱,紧张地说,请问兰晓诗在家吗?韩江林以为眼前的男人是兰晓诗的男朋友,懊恼自己没有出息,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竟然没有一点男子汉的底气。
晓诗不在家。年轻男子怒气冲冲地说,厌恶韩江林破坏了他的情绪。
晓诗到哪里去了?韩江林壮着胆问。
怦!年轻男子狠狠地摔门关上,差一点砸上韩江林的鼻子。韩江林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底顿时扩散着一股失败者的低落情绪。
他漫无目的地在县城的街道上溜达,责备自己轻率,好几年不见,不知道兰晓诗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她一出现几句话就让他鬼迷心窍,认为兰晓诗真的爱自己。兰晓诗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又是北大硕士毕业的绝色佳人,所谓才子佳人,佳人同样要选才子相配的。兰晓诗怎么会看上他这个既没有背景又没有地位、更无惊世才华的平常人呢?韩江林自视长相不差,但刚才的小伙子高大英俊,在外表上已经胜了韩江林一筹。兰晓诗已经名花有主,她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欺骗自己呢?韩江林既痛苦又不解。
韩江林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心儿在黑暗的深渊痛苦挣扎。
一个人像一堵墙站在韩江林面前,拦住了去路。韩江林推了推挡在他面前的人,那人不让,韩江林心想,被兰晓诗欺骗了不算,难道街上的混混也欺负自己吗?他火了,愤懑地说,好狗莫挡道。
你说什么?对方当仁不让,威严地说,韩江林同志,你抬头看看我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