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叔其人

    精干瘦子在易城身边看着他意动的样子，嘴角露出了笑意，领着他绕过擂台下的人群，向院中后方的靠椅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走去。
    易城目光微凝，只见这个中年男人黝黑的脸庞，满脸横肉，带着一股不同于常人的威势，显然是久居人上，和他有着同样威势的人场中还很有几个，但个个身边都搂抱着衣着暴露的女郎，并不时上下其手，发出刺耳的声，而眼前这位却孑然一身，手里夹着烟，翘起腿专心地看着擂台上，及至易城二人走来才在手下提醒下转移了视线。
    “黑叔，最近生意怎么样？”瘦子带着谄媚的笑容凑到中年男人身边，却被中年人身后站出来的壮汉伸手拦住，不让他靠近。
    “他妈的，上次你找来的那个耸包，害得老子赔了好几万，幸亏当时老子没把重注压他身上，否则老子现在就得喝西北风去！”被瘦子叫做黑叔的中年男人挡开小弟的手，站起来一把将瘦子头发揪住，指着他的鼻子骂。
    “黑叔，黑叔！请息怒啊，快住手，哎呦，我的头啊。”
    精干瘦子惨叫出声，中年男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松开了他，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才坐了回去，但仍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中年男人沉声问道。
    “也、也没什么事儿，就是……”
    瘦子一脸忍气吞声的谄媚状，然而没等他说完，就听中年男人一声怒吼：“草，你他妈的没事儿别来烦我，赶紧滚！”说完，一甩头，中年男人身后的小弟立刻上来架住瘦子，要把他弄出去。
    “哎，哎，黑叔，黑叔，我这次是来给你送钱来了！就是我带来的这个人。”瘦子大惊失色，急忙开口叫道。
    “慢着！放开他。”中年男人这时仔细打量了一番一旁肃立的易城，头上蒙着个野狼面具，身高不足一米六，身板单薄，在人群中极为扎眼。
    “黑叔，这位就是我给你物色的拳手，你看怎么样？”瘦子弯腰躬身询问。
    中年男人斜眼看着他，眼睛眯起来，冷哼道：“你在哪找了个小孩儿过来，不知道现在国家禁止使用童工吗？”
    “呃。”瘦子明显没料到中年男人如此回答，差点被一口气噎死，但他心思敏捷，立刻说道：“黑叔，你别看他长得很矮，但他的身手十分厉害，而且他跟我说过，他已经二十二了，不信你试试他的功夫，保管你满意！”
    中年男人眼中犹自带着疑问，朝易城说道：“你把面具摘下来！”
    “对不起，你没有权利命令我。”易城淡淡地说道。
    “哦？”中年男人仿佛突然对易城有了兴趣，因为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强硬地对他讲过话了，“你不是要打拳吗？那你就得听我的，你不取下面具，我怎么能相信你！”
    “不，你错了，”易城摇头，“你的目的是赚钱，相信不相信我，凭的是我的实力而非长相；我的目的也是赚钱，但我需要一个平静的生活，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能暴露自己的原因。”
    “哈哈，”中年男人大笑，赞许地点点头，但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你确定你有实力？就你这身板？”
    “眼见才能为实！我不觉得一个满身肥肉的壮汉能对我有什么威胁。”易城语气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黑叔，你就试试吧，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再赔！”瘦子急忙搭腔。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上次你小子也这么说，结果怎样？哼！”中年男人怒叱瘦子一句，然后突然变了个脸色，对易城笑着说道，“你很不错啊，叫什么名字？你放心，即使你没有什么实力，但就冲你这狂傲的劲儿，老子就愿意让你跟我当个小弟！”
    易城轻轻一笑，嗓音仍旧嘶哑，说道：“你又错了，既然我不愿意暴露自己，我便不会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你以后可以称呼我‘影狼’；还有，我也不会给你当小弟，你也不可能像使唤其他人一样使唤我，因为我只能在你这呆三年的时间。”
    “好小子，够狂，像我年轻的时候！”中年男人眼睛一丝激赏闪逝，显得很有度量，笑道，“三年就三年！如果你真有实力，三年我已经能赚不少；如果你没有，恐怕半个月，你就得暴尸荒野了！”
    就在此时，场中想起了裁判的声音：“xx胜！”
    看着台上一人倒下，中年男人郁闷地站起来一挥手，对身后几个轻松坐着的拳手，说道：“走，回去找个地方，你们和他练练，看看他有几斤几两，竟敢这么嚣张？！你们几个可得使出点真本事，老子可不养闲人，他要是进来了，你们中的一个就得给老子滚蛋！”
    几个壮汉轰然应诺，摩拳擦掌，杀气腾腾地盯着易城，易城目不斜视，从他们面前飘然而过。
    更衣室，两个人走了进来，正是易城和精干瘦子。
    “根据我的观察，你对这里挺熟悉的。”易城并没有换装，而是转身看向瘦子。
    精干瘦子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很早就入了行，一直在当‘拳探’，见到合适的人就推荐给拳市的各个大哥，如果他们打得好，我就有分成；如果不好，还可能会被人追杀。”
    “为什么？”易城有些不解。
    “那些大哥们赢了钱当然很爽，就会赏给我一点，这也成了拳市的惯例；如果输了，特别是输多了，我自然就难辞其咎。”精干瘦子叹了口气。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不过我一直在为黑叔举荐，他虽然不是最有实力的，但做人比其他大哥要仁义很多，推荐错了人，不至于横死街头，顶多像今天一样骂上两句完事儿。”
    “他不是有拳手吗，有人推荐拳手的时候，难道他不会像今天一样探探深浅，不可能吧？”易城相当困惑。
    “当然会了，不过拳手一到场上，拼得除了攻击力，还有耐力，心理素质许多方面，在场下再厉害，一上了台就可能畏首畏尾；而且，有时候，一些大哥还专门私通敌对方拳手，打假拳，这个也会让这个拳手的所有者迁怒在举荐人身上。”
    “黑叔，人真名叫什么？”易城问道。
    “我只知道他的绰号，叫做‘黑手’，和他同时代的人叫他‘黑手哥’，比他辈分低的叫他‘黑叔’，真实姓名大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也不清楚。”
    “外面的大哥们是城西的黑社会支持的吗？”
    “不是，”瘦子看着易城，嘿嘿一笑，“他们本身就是黑社会。”
    “我听说，城西有个‘纨绔帮’，和他们关系如何？”
    “属于井水不犯河水吧，一边是初生牛犊，一边是几家元老级的帮派，打起来谁都捞不了好，所以暂时相安无事。”
    “纨绔帮据说人数并不多？”
    “确实不多，但那帮小子有钱有势，黑叔他们除非逼不得已，并不愿意招惹他们。”
    易城点点头，提起两个拳套套在手上，说道：“走吧。”
    “兄弟，你还没有换衣服呢。”精干瘦子连忙提醒道。
    “不用了，几个不入流的家伙，我还没放在心上。”易城说完，大步走了出去，身后精干瘦子愣了一下，急忙紧紧跟上。
    一个有五十平米的房间，杂物都被堆积在一角，留出中间极大的空地来。
    当没有换衣的易城和精干瘦子步入房间的时候，黑手明显一怔，但马上恢复了正常，没有说话，只是朝身后的手下摆了下手。
    那个手下站了出来，问易城道：“影狼，黑市打拳不讲时间，只以对手倒地不起判决胜负，你是新人，要特别注意！”接着，他又向易城介绍了一些注意事项，无非就是哪里能打，哪里不能打之类，易城点点头，表示清楚了，这里没有前世他在a国看过的黑坛拳市那么残忍，死人的事情很少发生，最多是个重伤，都是因为有出拳的一些限制。
    “好，那么现在开始。”那个手下遵照黑手的意思，叫一名拳手出来和易城对打。
    嘭嘭声不断，场中两人自从交战，就没有再分开过，易城一直欺身在那名拳手身边，不停地击打他的双腿和双手，完全是硬碰硬的招式，为了不至于看起来赢得太轻松，他没有表现出超强的攻击力，只用了全身五成的力量，但已经能够压制住对手，令对手慢慢失去斗志。
    “最后一击。”易城心里默念，同时一只脚闪电般踢出，犹如一把利刃，朝对手膝盖处猛地横扫了过去。
    嘭的！
    那个拳手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明明还有充足的体力，但手脚并痛，他怎么也站不起来。
    “好！”黑手大喊出声，又挥手让另一名拳手上场，这次时间比上一场要长，但很快他也被易城一脚撂倒，爬不起来，及至最后一名拳手倒下的时候，黑手嘴里叼着的烟终于在惊讶中掉落在地。
    “好！”这一次，黑手叫得声音更大，震得周围人耳朵顿时为之一聋。
    “这次，你的功劳不小，等我这个兄弟开始上台，少不了你的好处！”
    黑手放声大笑，大手一挥，狠狠地在瘦子肩上拍了一下，瘦子痛得龇牙咧嘴，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还不得不说道：“谢谢黑叔！”
    “兄弟，欢迎你加入！”黑手主动走上前，朝易城递出手来。
    易城没有摘去拳套，而是直接伸手和黑手的手碰了一下，然后很快收回。
    黑手笑容不改，但已经有了一丝不快，说道：“兄弟不知道这样跟人握手并不礼貌吗？”
    易城仰面轻笑，说道：“握手的礼节我很清楚，但我也想让你明白，你和我之间只是一场黑拳的交易，就像这拳套一样，三年之后，它就会被我毫不犹豫的扔掉！”说完，易城没有去看笑容僵硬的黑手，径直走了。
    “黑手哥，我去找人把他收拾一顿，草，这小子也太他妈狂了！”一个看起来跟黑手年龄相差不多的人指着易城背影骂骂咧咧。
    黑手抬手止住冲动的手下，摇头说道：“张墨，你我都已人到中年，就别跟后辈一般见识了，何况这个影狼说的也没错，我们之间只是场交易，既然他和我们都能够双赢，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说，高手都是骄傲的，等他为我们赚够三年的钱，到时再过河拆桥也不迟。”说这话时，黑手的眼神中闪烁着冷幽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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