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了徐文俊这一关,琼花开始了在徐文俊家的保姆生涯。
因为琼花初来乍到、摸不着锅灶。中午王悍东请大家在外面餐馆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徐沈平在外面紧锣密鼓地张罗“艺林雅集”的半个月里,章建国在交通厅里也没闲着。在徐文俊的示意下和章建国小动作的推动下,厅党组有关新厅长人选的报告送到了省委组织部。徐文俊很快在上面做了批示,同意交通厅厅党组的意见,由章建国接替即将离任的老厅长。在这个批示报告要报送省委和省人大的当天上午,徐文俊召开了组织部的部务会。在会议上徐文俊用闪电战的手法,宣读了交通厅党组的报告和他个人的意见,几位参加部务会的副部长事前毫无准备,当然对交通厅党组的报告提不出有什么份量的反对意见,章建国的任命在组织部顺利地获得了通过。部务会议一结束,徐文俊命令秘书立即将文件发给了省委和省人大。
几天以后省人大的批复回来了。徐文俊一看顿时凉了半截。省人大常委会认为,章建国业务能力不强,其学历只有中专,而且工作作风也有些问题,作为交通厅厅长人选不适宜。徐文俊收了章建国的钱,如果章建国事情没办成,这收下的两百万块钱,一下子从香饽饽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徐文俊意识到这十分危险。他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一个什么好办法。
当天徐文俊下班回到家里,依然愁眉不展。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琼花把饭菜端上餐桌,一个人回到厨房里独自用餐。这是沈彩虹给家里保姆定下的规矩,理由是首长在家里吃饭时的谈话,有时会涉及到党和国家的机密,因此保姆不能同桌而餐,必须在厨房单独用餐。琼花见问题说得如此严重,当然应该照此执行。
晚饭前徐沈平打电话回家说,他在古都饭店的画廊和颜丽有事,不回来吃饭了。因此今天的餐桌上只有徐文俊夫妻二人。沈彩虹发现徐文俊的脸色十分难看,便问他:“你身体不舒服?”
徐文俊摇了摇头:“身体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心里烦得很。章建国当正厅长的报告,省人大给否决了。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办砸了,已经到手的两百万要吐出来不说,还让章建国和王悍东笑话。万一事情走漏了风声,后果将不堪设想。你说这回倒霉不倒霉?”
沈彩虹一听是这档子事也着急了。她放下手上的碗筷:“你想出什么补救的办法没有?”
“当时向省人大送报告的时候,我也曾经担心过,章建国的口碑不太好,报告在省人大有通不过的可能,可是我当时还存有一点侥幸心理,希望能够一次通过,万一通不过,等通不过以后再想办法解决。现在真的通不过了,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你说能不烦吗?”
“你们送给省委的报告批下来没有?”
“省委的报告也没有批下来。这两个报告是连在一起的。省人大的批示也会同时抄送省委,你说省委的报告能批下来吗?”
沈彩虹一时也沉默了。她站起来在餐厅里转了几个圈子,突然停了下来:“你能不能找人去省人大疏通一下关系,大不了我们也出点血,从章建国的钱里面拿出一二十万去活动一下,你看行不行?”
“这恐怕行不通。人大刚否决了章建国的任命,现在临阵磨枪去送钱,要人大立刻再改回来,这么大的一个弯,人大拐得过来吗?再说人大马上面临换届选举,谁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冒如此大的风险?我前几天还刚在报纸上发表了那篇文章,现在去为章建国活动,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如果办得不严实,很容易给别人留下口实,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沈彩虹在餐厅里又转了一圈,仿佛她是组织部长似的,又提出了一个新点子:“你看能不能这样办?最近省文化厅不是要安排党组书记吗?你不妨把交通厅的党组书记调到省文化厅,让章建国当交通厅的党组书记。一来省人大管不了党组织的事,你们组织部就能搞定。二来把章建国的事也算办成了一大半,给了他一个交待,那两百万块钱自然也不用退了。如果现在要退钱给章建国,钱让沈平拿去买了东郊美庐的房子和开办了画廊,我们眼下也拿不出来钱来呀。”
“这个办法行不通。章建国要的是厅长这个位子。党组书记不管业务。他要的是实权。他要实权干什么?说到底还不是弄钱?不然他送我们的钱从哪里出?章建国花两百万买厅长这个官,他不捞个五百万、一千万的能罢手?投资于政治,是最大的暴利投资。否则他把钱存在银行里吃利息了。”
沈彩虹想了一下说:“这也不矛盾啊。先让章建国当上党组书记,接下来第二步再让他兼任厅长。你只要把交通厅的厅长位子一直让他空在那里就行了。这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沈彩虹的曲线迂回战术,使徐文俊茅塞顿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每一个贪官的身后,总是站着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沈彩虹得意地笑了:“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个组织部长还不如让我来当算了。”
章建国的事情有了转机,徐文俊一下子又振奋起来,两人继续用餐。不知是琼花烧的菜烧得合两人的胃口,还是两人的心情舒畅了,今晚的菜是一点没有剩下。沈彩虹叫琼花把桌子上的碗筷撤了。两口子一脸轻松地进入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