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朋友

    “火舞……”火舞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可是，这个学校里还会有人愿意理她的么？
    “我能和你一起走么？”玲追了上来，站在火舞的旁边。笑容很真诚。
    火舞不知道为什么玲总对自己不弃不舍、不依不饶。自己说了那么伤害她的话，为什么她还是一直主动和自己说话。现在甚至提出要和她一起回家。
    “这路不是我家的，随便你。”火舞说完就径直向前走去。
    “恩，那就是同意了？”玲开心的笑着，跟在火舞的身边。
    “……”火舞看了眼身边的玲，无话可说。
    “火舞同学，我能去你家拜访么？”玲带着笑容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火舞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的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都是水么？！
    “我是说，我很想去火舞同学的房间看看。”
    她又不是听听不懂她的话，居然又重复一遍。火舞简直要崩溃了，她只是不敢相信而已，看着眼前的玲，火舞被她的那种毅力给深深折服了。（折服≠佩服）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对火舞所问的为什么，玲反问到。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苯？！“我是问你为什么想去我的房间。”
    “因为就是想去啊……”玲天真的笑容让火舞彻底崩溃了，看来要和这个女人讲理性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真是哭笑不得。
    本来以为只是说说而已，自己也叫她不要跟来了，可为什么……
    站在自家门口的火舞紧紧的攥着拳头，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这是火舞同学的家吗？好大啊……好厉害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直接就跟自己到了这里！这是自己的家啊！她为什么要跟过来！！火舞要被逼疯了。
    “你不进去么？”玲好奇的问。
    她居然问：你不进去么？！我，我为什么不进去，还不是因为你！火舞忍无可忍了，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最怕的东西是什么了，就是这种死缠烂打的家伙！
    “你回来了啊，哦，还带了朋友？真难得，请进吧！”火舞的妈妈很和蔼的笑着，请玲进了家门。而火舞明明记得自己没有开门的……
    “舞，你又没带钥匙啊？”母亲已经走了进去，火舞听到这话才明白，原来刚才在发呆的她没有注意到，是玲自己按的门铃！
    神啊！让我死了吧！火舞摸着自己的额头，闭上了眼睛，仰天长叹……
    玲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善良温和的母亲会有一个像火舞这样冰冷的孩子。恩……她决定了！（又是擅自决定）要让火舞也这样温柔的笑起来，那么可爱的火舞，笑起来一定更可爱的！玲总是那么觉得，火舞就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打扰了，谢谢伯母的招待，再见。”玲吃完晚餐才回去，火舞已经感觉筋疲力尽了。好可怕，这种人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生物，火舞很确定这一点！
    “好有趣的孩子……”母亲一边洗碗一边笑着说，“你该多带些朋友回来的。”
    “妈……”火舞不但对玲感到崩溃，对自己的母亲，她也是很无奈的。
    火舞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朋友么……
    不！绝对不可能！自己怎么会和那种没脑筋的脱线家伙是朋友！不可能！！火舞绝对不承认自己有那样的朋友！都是晚上妈妈叫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天放学……
    “舞，一起走吧……”玲今天索性就叫她舞了，火舞已经实在对她没想法了。随便她好了，和这种人说话，脑细胞也会死光的。
    “舞，今天去我家吧……”
    “？！”火舞有了相当不好的预感。果然，玲拉着火舞的手很高兴的向前走。
    饶了我吧……火舞感觉自己像是被恶灵缠上了一样的恐怖……而且无法摆脱。
    “啊，玲回来了啊，”玲的母亲和火舞的母亲完全有着一样的笑容，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外形，“啊，这就是舞吧。果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连她的母亲都知道自己的名字？火舞感觉一阵晕旋。
    被请进家门（其实是被硬拖进去的）的火舞，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玲一直不安分的跑来跑去给她倒饮料、削水果，火舞感觉很奇特。
    好热情……不管是玲还是玲的母亲，火舞有点不知所措。她很礼貌的微笑着，但在玲眼里，那微笑着的火舞实在是太可爱了！女生就该是这样么！
    “我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应该不会是玲的父亲吧。火舞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和自己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因为制服一样。
    “暧？”寒看着眼前的火舞很惊讶，为什么这个女生会在自己家里？！就算玲说过是同班同学，但听别人所描绘的火舞的个性，应该……
    “哥，你回来了啊……这是我同学，火舞。”玲笑的依旧灿烂，可寒笑的可不太自然。
    “啊，你好。”寒礼貌的打招呼，带着略微尴尬的笑容。
    “你好。”火舞很礼貌的说着。
    当寒看见火舞的那种表情，马上就明白，一定又是自己这个脱线的妹妹硬把人家拉回家的。唉……为什么自己有那么个古怪的妹妹啊……
    “寒，你要上楼么？马上要吃饭了哦！”厨房里传出了母亲的声音。
    “啊，知道了。”寒有气无力的回答。
    “啊，那我告辞了，谢谢伯母的招待。”火舞站起身来，她可不想在这里吃饭。
    “不是吧？现在就走了？”玲的母亲惊讶的看着火舞，“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哦！”玲的母亲笑的很和蔼，“我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哦！”
    “但是……”火舞知道自己是不是逃不掉了……
    “打个电话回家吧！”玲居然把电话都拿到了她的面前。火舞只有认命了……
    站在楼梯上的寒什么都看到了，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母亲和妹妹，唉……真是够了！
    “那麻烦了！”火舞很礼貌的说。
    “别客气啊……”玲和她的母亲几乎是异口同声。
    当玲进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寒换了便服走下楼来。看着坐在沙发上显得有点无奈的火舞，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不说话，会感觉很尴尬。
    “让你为难了。”寒说的是实话，他也看的出火舞的想法，“有这样的妹妹和妈妈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请不要介意，她们只是……”
    “恩，我知道，”火舞并不是责怪她们，只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与这样的人相处而已，“她们对我很好，我应该感谢才对，怎么会介意。”
    看着火舞那张上次和良一起去偷瞄的冰冷的脸，现在居然笑的那么温柔。寒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加速，大概是紧张吧。
    一起吃饭才发现和自己家一样，这个家里的饭桌上也没有父亲。虽然想问，但她开不了口。因为这是别人家的隐私，自己不便过问。
    吃过饭，略微坐了一会，火舞觉得该回家了。虽然明天是休息日，但太晚回家并不好，而且也会打扰人家的休息。所以起身告辞，结果却被强烈挽留。
    “那么晚回家，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呢。反正明天休息，留下来吧。”
    “是啊是啊，留下来吧，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看着眼前过分热情的二张脸，火舞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但她一定是要回去的。
    “不了，现在还不是很晚，我可以……”
    就这样僵持不下的来回说着，一旁的寒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送她回家。”寒站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真要崩溃了。
    “啊……那也好，那我也放心点。”玲的母亲虽然还是一脸的不舍，但还是同意了。火舞不知道为什么有二个孩子的母亲还那么喜欢别人家的孩子，难道她不觉得麻烦么？
    路上，寒看着娇小的火舞，不禁想，怎么会有人长那么白？难道是混血么？当然，这话是问不出来的。二个人走出没多少路，火舞便说：“其实，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现在才8点多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既然说了送你回去，当然……”寒是真的自己想要送，而不是仅仅为了解围，“而且，我太早回去也会被那二个恐怖的家伙责骂的。”寒开着比较冷的玩笑，但火舞却笑了。
    “恩，这样啊。”火舞微笑着看着前方，“她们的确是……”想起出门的时候反复叮嘱的玲的母亲，她可以想象到要是早回去的寒会有什么下场。
    “给你带来困扰了，我替他们对你说抱歉。”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到他家去的朋友没有敢再去的。不是觉得不好，而是太热情有时候也会让人受不了。
    “不，请别那么说，”火舞有些不知所措，“我觉得很高兴。”是的，她很久没有这样笑了。不是因为礼貌而摆出来的笑容啊……久违了……
    “那就好……”寒比较不那么担心了，看着因为天气寒冷而脸有点红的火舞，他的心脏又加速跳动了。寒连忙把眼睛从火舞的脸上挪开。
    “虽然很冒昧，但是……”火舞抬头看着寒，她真的很想知道，“请问你们的父亲，是不是每天都很晚回来啊？因为没看见伯父呢。”
    “…不…”寒低头看着火舞，那张脸，真的好可爱……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了，但幸好是冬天，应该可以隐瞒过去，“我们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
    “对不起。”火舞虽然有料到，但自己为什么还要问，她不明白。当然，这个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没关系，这是场意外，过去很多年了……”寒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和玲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其实很脆弱。每天那么开心的笑，只是一种伪装和掩饰而已。其实她们心里是很痛苦的，当然，他也是。
    “能说说么？”火舞虽然知道这样很残忍，但她真的想知道，“对不起，这要求太任性了。你不必……”是的，自己怎么能那么任性呢。
    “不，没关系，如果你想听的话……”寒对过去的事，很少提起。但如果火舞想知道的话……或许偶尔与人说说，自己的心情还会好过点。
    火舞与玲的家不算太远，虽然是二个不同档次的社区，但距离却很近。很快就要走到火舞的家，但故事才刚起了个头。所以火舞提出去她家附近的那个公园，她想听故事，而寒也愿意说，所以二个人就到了公园里。虽然快春天了，但天气比冬天更冷，所以公园里完全没有人，甚至连路上也很少人。很安静，这是听故事最好的氛围。
    当听完整个不幸的故事，火舞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虽然不想哭的，但是太感人了。这下换成寒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样一个落泪的女生。
    “对不起……”寒只能道歉。
    “不，你不该道歉的。”火舞现在很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听这个故事的理由了，她太自私了，但她现在要道歉，“对不起的是我，我才该道歉。”
    “恩？”
    “其实是我太自私了，我的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已经三年没回来了。”火舞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因为刚才那感动的故事还是因为自己的家庭而落的，或许都有吧，“所以，我才那么想要听你的故事，或许是我下意识想要拿来做比较，想要安慰自己。”
    “是这样么……”寒当然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但，这不能全部怪火舞。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火舞比刚才哭的更厉害了，寒一直在摇头说不，没关系。但火舞依旧在哭。寒认为，或许，火舞的那种个性和这也有关系，或许说出来，会好些。所以就问火舞是否愿意和他说，结果，火舞点了头，慢慢的叙述起自己家的故事。
    说着说着，时间的流逝无声无息。只到天空飘落起雪花来……
    “下雪了啊……”火舞的故事也说完了，当她抬头，看到了飘扬的雪花。
    “是啊，都快春天了……”寒看着洁白的雪花落在火舞的脸上，他下意识的用手拂去那脸上的雪花，但当他的手碰到火舞的脸时，火舞的那种眼神让他很有冲动吻下去。但是这样暧昧的动作还可以用笑声开玩笑的掩饰过去，若是吻的话，就无法掩饰了……
    “呵呵……”寒笑的很尴尬，他把手放了下来，但刚才那柔嫩的肌肤留给手指的温暖触觉还依旧残留着。他害怕火舞这个时候给他一巴掌，摔下一句流氓然后跑开。如果那样，自己就真的会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可是眼前的火舞对他微笑着，很甜美。因为刚刚哭过，所以脸上还残留着红晕。那本就如陶瓷般白皙光洁的肌肤看上去更美了，真的就像玲所说的，像漂亮的洋娃娃。再加上那双好大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芒，紧抿的嘴唇也是那么……
    寒摇了摇头，挥去脑袋中不该有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当他为了说再见，再次正视火舞那张脸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就自己动起来了，他似乎没有发出这样的指令啊！但他的双手现在正触摸着火舞那看起来易碎的脸，并且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的唇已经覆盖在那片让他浮想联翩的柔软的唇上。
    他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瞬间人向后弹开去，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眼前的那个女生是那么相信自己，才和自己讲述她的故事，而自己居然乘人之危……他惊呆的看着眼前的火舞，喉咙干涩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很生硬的挤出再见二个字。可这二个字僵硬的程度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被想成什么样子，但现在他要做的是赶快逃开。因为在继续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着说完再见就飞奔而去的寒，火舞有些迷茫。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比自己还大，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就跑开了。究竟是后悔还是别的什么？火舞不愿意多想，算了，反正不过只是轻轻的触碰，自己也没反感。看着落下来的雪花，火舞第一次感觉心情如此舒畅，原来和人把心事说出来，真的会好过很多。
    啊！糟糕！当火舞看手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那么晚不回家，母亲一定很担心。
    “我回来了！”看着还亮着灯的房间，火舞知道母亲一定还在等她，没有睡。
    “啊，你回来了。”母亲抬起头看着火舞，很快的擦去了眼中的泪水，“今天玩的开心么？你很少那么晚回家呢，饿了么？”
    母亲依旧微笑着，但火舞却觉得本来看起来很年轻的母亲突然苍老了许多，而且为什么哭？她看见母亲手里的……那是信么？
    她试图去拿信的手被母亲挡开了，母亲说没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很严重的事。一定是父亲！对，不会错的！火舞看到了信封，是国外的快递么。
    “给我看，妈妈，我不是孩子了。”
    看着火舞坚定的眼神，其实她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孩子比自己还要来的坚强。但她并不想伤害她的。火舞的母亲忍不住还是哭了，她看着火舞看信的神情，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去安慰火舞，因为她现在比火舞更需要别人安慰。
    “妈……别哭，”火舞比她想象重点还要坚强，完全没有伤心和忧郁，“他不要我们，是他的损失，没有必要为这种家伙留泪，我们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
    是的，就算没有父亲，自己也不会和原来有什么不一样。反正现在的她，和没有父亲，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到了国外的父亲三年都没有回来过一次，甚至连电话都少的一年才一次。她早就当这个父亲不存在了。无非父亲定期会寄钱回来而已。这和现在也是一样，就算离婚了，父亲还是要支付赡养费的，根本没有区别！
    “舞……你会怪妈妈么？”母亲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火舞很心疼，“妈，我为什么要怪你？这和你完全没有关系。不要想他了，好么？”
    “恩！其实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只是没和你说，我是想……”
    “妈，别说了，我知道……”
    火舞抱着母亲，她也在落泪，但绝对不是因为父亲，而是因为心疼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