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凄惨
宋太祖赵匡胤静静地站在太乙九宫殿的正门前，此时的太乙九宫殿已是一片平地。
宰相赵普默默地站在赵匡胤的身后，他此时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要说，可是偏偏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伴君如伴虎，赵普根本不知道他的主子心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更不明白他的主子现在在等什么，心里到底在担心什么。
赵普的身后站着的是宋朝的两位大将军，一位是杨业大将军，一位是潘美大将军，此时两人神情恍惚，那潘美大将军更是眼含泪水，望着已成平地的太乙九宫殿，潘美大将军心如刀绞，他同杨业大将军二人本都是极其聪明的人物，虽早就怀疑自己的儿子潘大成和杨业之子杨延昭就在那太乙九宫殿里，但宋太祖亲自下的炮轰五岛炮轰太乙九宫殿的命令，他和杨业大将军又哪敢不从，二人更是不敢多问，眼睁睁地看着十几门大炮把眼前的这座太乙九宫殿化为烟灰，潘美大将军也只能把一肚子苦水咽下去而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满。
杨业大将军和潘美大将军的身后是三万名御林军，这些御林军个个兵戈铁马，威风凛凛，气势好不惊人！
这时传令兵报：九幽神君求见。
赵匡胤微一点头，道：“准见！”
过了片刻，九幽神君鬼王一人来到赵匡胤身前，但见他微一欠身，向赵匡胤行礼后道：“见过教主！”
赵匡胤微哼一声，道：“天一教从今天起解散，神君以后休要再称朕为教主！”
鬼王一怔，马上心有所得，道：“见过陛下！”
赵匡胤道：“你且把结果报上一报！”
鬼王道：“武林各大派人士大多已死去，不过我在五岛搜寻了数十遍，未见到二公子，而且那些武林人士中也跑掉了数十人！”
赵匡胤听闻未找到二公子，神情一黯，但并未再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都跑了什么人？说来听听！”
鬼王道：“圣月教教主月魔同其手下三大法王等人，重生门门主媚妖及几名女徒弟，崆峒派的于阳、江湖散士老小孩还有一些江湖人士，但都不算有名气！！”
赵匡胤盯着鬼王看了半晌，突然道：“那月魔和媚妖这次逃离大难，想必会找到你的头上，你还是多做防备为好！”
鬼王哈哈笑道：“多谢陛下关心！”
赵匡胤话题一转狠狠地道：“那贱人也不见了吗？”
鬼王点了点头道：“不错，连那上官小凤同雪山派的林诗语也都一起不见了！”
赵匡胤想了一想，问道：“上官雷可在？”
鬼王道：“他当然在，这次他立了大功，还等陛下赏赐于他，他怎么会走？又怎么敢走？”
赵匡胤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声音放低，道：“那个人也没找到吗？”
鬼王一听这话，竟也神情紧张起来，叹了口气道：“他老人家同那神龙也一起不见踪影！”
赵匡胤苦笑道：“他毕竟对你和朕有授艺之恩，希望他最好就此畅游仙境，永远不要再回世间！至于那位，嘿嘿，也最好不要从这太乙九宫殿中走出来！”
鬼王看了看以变为平地的太乙九宫殿道：“陛下认为这九宫殿里还会再爬出人来吗？”
赵匡胤点点头，道：“朕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别忘记当年除了朕和你外，还有陶斌都是从这里出来的人！进这里虽然吃尽千辛万苦，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从这里走出来，一切还是小心为好！”说完，不再问话，而是把双目又看向那太乙九宫殿的出口。
鬼王微低下头，退到赵匡胤的身后，也不再说话。他心中也有一句话没有问出来，那就是：“收魂大侠陶斌是不是被赵匡胤给杀害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呢？当年自己投奔大辽国，成为辽国国师，就是为了不被赵匡胤杀害自己！”他心里当然更清楚，如今的赵匡胤是不会让任何进过太乙九宫殿里的人活着，更不会让太乙九宫殿里的人走出来！于是沉默不语，心下盘算今后的打算。
赵匡胤又等了片刻，最终下了命令：让御林军把死去的武林人士的尸体全都搬到这里来，然后用大火把众人的尸身同太乙九宫殿的废墟一齐烧毁！
下完命令后，赵匡胤这才长出一口气，又深深地看了看这满是废墟的太乙九宫殿，才同赵普、鬼王等人离开这里！
御林军得令，开始搬运起武林人士的尸体。
走走，歇歇；歇歇，走走；杨延昭小将军把许多黑暗抛到了身后，他一次又一次想到：他要死了，他快要死了，可却总也死不掉。每一次倒在地上的时候，他都觉着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然而，每一次爬起来的时候，他又觉着自己还能走下去。
而在黑暗中，我的耳朵一直在紧张地捕捉着从前面遥远的黑暗中传来的杨延昭的脚步声，我的耳朵变得出奇的好。长期的黑暗，使人的视力退化了，我的眼前除了偶尔闪过的一片片旋转的金星外，几乎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而我的耳朵却因此而进化了，现在能听见几十丈以外的一点很小的响动。我的耳朵跟踪着杨延昭的脚步声，捕捉着夹杂在这沉重脚步声中的一阵阵艰难的喘息。我一次又一次地根据自己跟踪、捕捉到的声音来推断我们彼此相隔的距离和杨延昭可能倒下去的最后时间。
不是我不想帮他，是因为我的确帮不了他！我只能向上提了提我身后李智逵的身子，感受着李智逵身上那仅有的一丝代表他还活着的体温，一步步艰难的向前走。
自从我的好兄弟那个铁打一样的汉子董方倒在我的面前死去后，我的眼中再也流不出任何的泪水来！
我有时觉得自己是一个懦者，有时又觉得自己是一个强者！
因为我的心里不断地浮现出一个顽强的、不屈不挠的念头——我要活着走出这里！这念头随着我的脚步的每一次迈动、随着我的每一次喘息，变得越来越强烈了，到后来，这念头竟变成了一堆火，一盏灯，一轮生命的太阳！
杨延昭最先摸到了那扇又宽又大、又高又厚的门。最初，他没意识到这扇门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摸到的是门，他用肩膀扛了一下，想扛开门，走进里面歇一下。然而，扛了几次，他也没扛动，门里面有一股强大的、具有弹性的力量将门压死了。这时，他才猛然想到：这是一条主风道的风门，他一下子想起了宫殿的入口，想起了通往地面的道路。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周身热血一下子升到了脑门，他那干枯的、深深陷下去的眼窝里涌出了热泪。他紧紧抓住风门上的铁把手，才没让自己的身子倒下去。他想向身后的金涛和李智逵喊，可嘴唇动了半天，嘴里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又试着扛了一下。风门支开了一道小缝，枪弹一般坚硬的风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几乎将他推倒在地。他的身子晃了一下，离开了风门，风门又“啪哒”一声死死合上了。
他转过身子，倚在风门上喊：“快，快来呀，我……我们走到宫殿的入口了！这……这里是……是风门！”
是的，这是活门。
这是生命之门。
这是希望之门。
他的喊声给了我极大的刺激，黑暗的地道里响起了一阵阵滚爬、跌撞的声响，响起了我带着哭腔的呼应：“来……来了！我……我们来了！”
我们三个人在这道生命之门下面会合了。
我放下李智逵，用肩头、用臀部、用脊背紧贴着这扇风门，一齐用力。风门支开小半边，没容我们用脚抵住，又“啪”的一声关严了。
杨延昭被打回来的风门撞倒在地上。
我躺在地上大笑起来。
杨延昭也大笑起来。
阴森的地道里充满了生命的欢娱、生命的笑声！
门终于开了！
此时的我已经不能动弹了！最无法忍受的不仅仅是干渴和饥饿，还有体内那如钢针般的气息四处乱窜，这些气息虽然就是我现在极需要的内力，可是这些不受控制的内力却要我犹如陷入了剑林，让我此时再也不能动弹。
杨延昭倚在铁栅门上喘息时，两条腿直抖，他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再往上去了，而就在他面前不到十步的地方，他周围的一切变得十分明亮了。虽然那只是犹如狗洞般一点点的阳光！
二十天来，他第一次看到了白生生的阳光，阳光顺着泥泞的坡道，铺到了他面前，他只要再使出最后一把力气，就能走进他的可亲可爱的阳光之中。
阳光诱惑了他。
阳光刺激了他。
阳光鼓舞了他。
他用两条麻木的脚，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一步步向阳光中挪。他要躺到阳光中去，躺到大地上去，他要拥抱那轮属于全人类、属于他的太阳！
他的生命的太阳啊！
他这二十天的挣扎，他这二十天的拼搏，不就是为了这辉煌的一刻么？他不能在这辉煌的一刻到来的时候倒下去！
他又神情恍惚地向上挣。他那嗡嗡长鸣的耳旁响起了一阵阵发自地面的声音。他听到了很多奇怪的声响。他不知道地面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他要爬上去！
他终于站到了阳光与黑暗的交界线上，他的眼睛在长期的黑暗中变得有点不适应光明了，他站在这交界线上竟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他的眼睛疼痛难忍，泪水直流。他突然感到光明变得那么陌生。
他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
他感到头发昏，身子发飘，腿抖得很厉害，他预感到自己要栽倒了，便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一下子置身于那片白生生的阳光之中了。
阳光！
好一片阳光啊！
他的耳畔轰轰然、哗哗然地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哦，这是阳光的爆炸！他听到了阳光爆炸时产生的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他的耳朵一下子失去了听觉。他的眼前燃起了一片连着天、接着地的熊熊大火，这大火包围着他，缠绕着他，吞噬着他，使他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浑身的血管都要涨破了，他感到痛苦万分，五脏俱裂。
“啊——”他尖利地惨叫一声，颓然栽倒在铺满阳光的地上，干瘦的，脑袋重重地跌地上，额头上流出了鲜红的血……
他就这样倒在了他所挚爱的阳光中。
他就这样被他所挚爱的阳光击毙了。
在黑暗中呆久了，不能一下子走到地面上、走到阳光中去，那会伤人的。这道理我是懂的，可是我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延昭倒在离我十几米远的阳光中。
我躺在地上，眼睛微闭着，不敢一下子睁开，不要说火爆爆的阳光，就是这面前的光明，我也一下子接受不了。我的眼皮好像变得透明了，闭着眼睛，依然能看到一大块红乎乎的色斑，这块色斑把我的眼睛搞得很痛。
我转过了身子，脸孔又冲向了黑乌乌的地下宫殿，这才感到好受一些，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向下看，宫殿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我那接触了光明的眼睛已无法看清这罪恶的黑暗了。然而，我那灵敏的耳朵却听到了一个不断击响的沉重的脚步声。我准确地判断出：竟有人还在这黑暗中！这会是谁呢？我想喊住这个人，但喉咙里却干得很，像要冒烟、冒火似的，胸腔里也挤压不出足以构成一句话的力气。
我终于没喊出来，而是又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人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但我实在没有力气再睁开眼去看看那从我身边走过去的人是什么人？
那大恶魔在地下宫殿里没有边际的乱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个武功绝顶的大恶魔，这个从小就在人上而从来没在人下的老人哪里经历过这种痛苦，他竟然被逼疯了！
他用绝顶的内力乱打乱刨，他一次又一次地从地下宫殿他所重新制造的废墟中爬出来，此时的他衣衫尽破，此时的他头破血流，此时的他张牙舞爪，此时的他状态疯狂，他饿了啃自己的衣服，渴了喝自己的鲜血！
无巧不巧，这大恶魔竟也找到了出口！他弯着腰从洞口爬了出来！
起初，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面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渐渐地，眼睛恢复了视觉功能。他看到了一群手拿兵剑、正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的御林军。他很奇怪，这里哪来的这么多的御林军？这些御林军是来救人的么？他们为什么不向他走过来？继而，他看见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看到了一摊摊凝固了的黑血，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呆住了。
他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一具具尸体看。
此时的他意识并没有恢复！他看到了他的脚步下，杨延昭倒在地上，脑袋冲着地下宫殿的方向歪着，两只眼睛大睁着，嘴角挂着黏稠的口水，宽厚的胸膛上沾满了血，那血还没有凝固，还像水一样一点一滴地淌着。
杨延昭死在“阳光”的手中，但那些御林军并没有放过他，对于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这么一个怪人，御林军们开始时是很惊讶，但很快，训练有素的御林军们在小头目的指挥下，毫不客气地举起刀剑向已经死去了杨延昭扎去！他们并没有认出来他们所扎之人就是杨延昭小将军，就是杨业老令公的爱子！
“把他扔回那个狗洞里！”一个小头目站在坡上冷冷地下了一道命令。
两个御林军听令后刚移动了脚步，突然又看到了从那所谓的“狗洞”里又爬出一个人来，他们就怪叫一声，扭头跑了回来。
小头目很吃惊：“嗯？怎么回事？”
“人，又……又上……上来一个人！”
“竟然有这等事！怕什么？杀了他！”小头目又下了命令！
众御林军提着兵器一涌而上。
那大恶魔此时又抬起头来，他看见了那轮火爆爆的太阳：太阳像一团猛烈燃烧的不断滚动的炽白的火球，在他那两个黄色肉柱之间跳动着，把两个肉柱也烧得红光四射。霎时间，他的两只眼睛一下子像同时挨了枪击似的，什么也看不见了。他顺着肉柱向上看时，眼前只是一片旋转的强光。他身子摇了摇，要往后倒。
就在这时，御林军们已经到了，刀枪棍棒同时打到他的身上，他的身子立马成了血葫芦，但没有意识的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见他大叫一声，双手猛张，把手上的兵器全都挥掉，然后如厉鬼般向众御林军扑去！
御林军里一场大乱！
有人喊道：“鬼！他是鬼！鬼来了！”
这话他到是听的清楚，他急了，辩解道：“我……我是人！不……不是鬼！我还……还活着哩！”
就在他喊完这一句话的时候，一个御林军趁他分心之际时，一把快刀正插在他的心脏上，这一下子扎在要害，他此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反而像小孩子似的想要转过身去逃跑，然而，就在他笨拙地转过身子的时候，又一个御林军一棒正打在他的后脑上，他的整个身子扑咚一下倒在了地上，最后又昂起头，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我……我是人！”
这个武功绝顶的大恶魔竟死在一些武艺是下三流的家伙手中！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洞外的一切我并不知道，当我醒来之时，感觉到了大地好像是在燃烧！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将头扭了过来，试探着接触身后的光亮。我试了几次，才最后重新转过了身子，睁开了眼睛。
“要脱险了？成功了吗？我马上就可以回到大地上，回到阳光下，回到我所熟悉的人类中间了吗？我又可以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干我想干的、要干的一切了吗？”我哽咽着，喘息着，大睁着朦朦胧胧的泪眼，跨进了那片白生生的、火灿灿的阳光中。
我看到了火！好大的火！好热的火！我的眼前是火海一片，一片通红。
我猛然闭上了眼睛，将一只满是污泥的大手遮到脸前。
我捂着脸，慢悠悠地倒下去了。倒在了李智逵的身边！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恍惚意识到自己是不行了。我不甘心，我的神智还是很清醒的，看来是上不去了，我要向下爬，不顾一切向下爬，这样才不会被火烧死，不会被烟呛死，我支撑着身子向下爬，脑袋昂了起来，眼睛半睁着，辨认着方向。
突然我的身体僵直了，我不能一人这样走，这里还有我最后一个兄弟李智逵，这时他的生命有我的心中比我个人的生命还要重要，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我想弯下腰，把李智逵的身体抱起来，可我试着弯了弯腰，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我怕自己会倒下去。
我现在真渴啊，真饿啊，我想好好地吃一顿，不管是地下水还是江水还是河水，不管是白菜叶、菜糊糊，还是什么猪食、狗食，我都能一气喝上七大桶吃上八大碗。我还想睡觉，一气睡上三天三夜，把生活欠我的一切，都讨回来！
我不急。我完全不必着急。必竟我还没有死！生命的缰绳，现在已牢牢抓在我自己的手里，什么大火呀、爆炸呀，全不复存在了，全变成了一种不值一提的记忆。我的力气还很足，我不会在最后的冲刺中，把生命的余火扑灭了。我想：只要好好歇一会，我就能稳扎扎地、一步步地走到地下，等火灭了，我再走上地面上去。
心生神力，果然，休息片刻，我搂着李智逵慢慢地向下走，走出一百米左右，这里没有火烧，没有烟熏，这里我才感觉到地下的黑暗要比地上的烈火要可爱的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又一次苏醒过来！我睁开两只沉重的眼皮，突然间觉得身体好像有了力量！当我抱着李智逵终于来到了出口时，但见出口已被堵住！
但我并不急，堵住出口的就算是一座大山，我也会把他移开的！
我温馨地看着仍然处于昏迷中的李智逵，心中想道：“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都有希望！”
累了睡，睡了挖，我对时间已经没有了概念，终于，我觉得眼前的土松了好多，凭经验，马上就要重见天日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双眼，接着挖！
当我闭着双眼从洞口爬出来后，我把李智逵轻轻地放在身边，然后自己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试着睁开双眼！
终于，我看到了波动着缕缕红光的蓝湛湛的天空，看到了东方天际的几朵红云！
但我没敢动弹，我闻到了阵阵的烧焦的味道！我的身上还横躺着一具没有完全烧焦的尸体，再看周围，全都是烧的不成人形的尸体！
我想吐，但已经吐不出来了！
这里我一刻也呆不了！
我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一股力量，我起身背起李智逵，想远方跑去，我不知要跑到哪，我只想尽快地离开这凄惨的地方！
我终于跑累了，跑的不能再跑了，但我却不想停下来，我只想不停着跑着，这样我的内心才会觉得舒服！突然脚下一物把我绊倒！
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具武林人士的尸体！那尸体已经僵硬了！一只干树棍一般的胳膊直直地伸到我脸前，一柄带血的大刀倚着他的胸脯，斜插在面前的地上。我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感到头很疼，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痒痒的。我慢慢将压在尸体下的手抽了出来，一摸脸，这才发现，在脸上爬动的是浓郁的血，是血在缓缓地流。我吓了一跳，我想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坐起来，可又不敢。我不知道我面前这个悲惨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呐喊、嚎叫声，只有风在这块黑土地上紧一阵、慢一阵地刮着，把几阵飞扬的尘土送到了我的面前。
昨日的阳光虽然可能是很美的，但留在新一天阳光下的是死亡、鲜血和废墟，是一场噩梦的袅袅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