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站在寨门前的人正是龙飞，只不过他今天换了一身苗族猎手的打扮。他一个人站在寨门口，让宋军摸不着头脑，一时都停住了脚步。何大喜见宋军又停下来了，问道：“怎么回事？”在他前面的一位副将道：“苗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苗人单人匹马带着一张弓站在寨门前。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路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埋伏？”
    何大喜沉吟片刻道：“雷家寨苗人本就不多，纵有埋伏我们也不惧。那个站在寨门前的苗人再强也只是一个人，难道他一个人能敌得过我们六千人？下令，继续前进！”
    宋军得令后继续上山，这时，龙飞开始动了，他取下背后的开天弓，搭上三支箭，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宋军。最前面一排宋军顿时感到一股凛冽的气势扑面而来，仿佛自己再向前走一步，龙飞的箭就会穿透自己的胸膛，他们不由自主地又停了下来。
    何大喜见状叫道：“怕他做甚，他离你们还有千来步，就算他的弓再强，这么远怎么可能把箭射过来？不要被他的虚张声势吓倒了！”
    宋军一听有理，于是又鼓噪着迈动了脚步，刚迈动第一步，龙飞的箭离弦了，像三颗流星瞬间划过了千余步的空间，射在了第一排的三名宋军身上，他们身上的甲胄像纸糊的一般被利箭穿透，利箭又穿透了他们的胸膛，他们被箭身强大的冲力带得向后倒去，发出了三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倒地之前便失去了生命，他们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仿佛还不相信有人能在千余步外射杀他们。
    龙飞三箭出手，瞬间又是三支箭搭在了弓弦之上，指着宋军。宋军见了他连珠箭千步杀三人的神技，一个个瞠目结舌，气为之夺，都停下了脚步，谁也不肯成为龙飞的下一个箭下亡魂。一时间，气氛凝重至极。
    何大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确实，用弓箭在千步外杀人大大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幸好，他所处的位置离龙飞有一千五百步，应该还是安全的。他也觉得有些头痛，冲还是不冲？继续强冲，不冲到离龙飞二百步之内无法对龙飞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以龙飞的发箭速度，只怕将有数百宋军倒在他的箭下，这损失太惨重了；可是不冲，六千宋军被一人吓退，他何大喜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他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想到这里，何大喜沉声道：“给我冲，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冲近了就不怕他了。谁能干掉他赏白银千两！”
    一听如此重的赏格，宋军又开始挪动了脚步，他们毕竟人多，人人都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我把脑袋缩起来，这么多人，他的箭未必就一定射得到我？
    宋军的脚步一动，龙飞的开天弓便开始忙碌起来，他的弓箭无虚发，每次发箭都会倒下三名宋军，宋军冲近了百余步，便已有数十名宋军成了他的箭下之鬼。而宋军每冲近一步，他们的恐惧心理就加重了一分，等到他们冲到离龙飞还有八百步时，倒在龙飞箭下的宋军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时有宋军叫道：“这不是人，一定是苗人的神，他们的战神-盘王显灵了来保护雷家寨的！”
    岳州离苗人聚居地很近，因此岳州守军对苗人的神话也很熟悉，有些岳州宋军干脆就是汉化后的苗人，苗人的盘王神的故事在他们中间流传甚广，他们都知道盘王是苗人的守护神。这时见了龙飞这种非人力所能为的弓箭神技，自然而然就会想到盘王神。此时一传十，十传百，都认为龙飞就是显灵的盘王，人力岂能和神力相抗？
    终于有人发一声喊，掉头就跑，一员副将急得大喊：“不许临阵脱逃，给我冲！”冲字刚出口，一支箭正中他张开的大口，穿透他的脖子之后，余势未衰，又射死了后面的一名宋军。这一下，更多的宋军掉头向山下跑去。
    逃跑的宋军正好撞上后面向山上冲去的宋军，自相践踏之下，顿时大乱，死伤无数，何大喜拔出佩刀，砍死一名从他身边跑过的逃兵，一声断喝道：“给我站住！再有敢逃者斩！”可他的恐吓并没有多大效果，反而后面正在向上冲的宋军也掉转方向向山下跑去，他们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一时间，何大喜也无计可施，毕竟他的佩刀再厉害也不能如龙飞一样于千步外杀人，威慑力比起龙飞的开天弓是大大不如了。他暗叹一口气，也准备拨转马头，先下山整顿队伍再说。
    就在这时，一支响箭划破天际，从山路两旁的山林中又射出无数利箭，倾泻向正向山下逃去的宋军头上，宋军受此突然袭击，更是大乱，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一阵弓箭打击之后，无数苗人冲了出来，挥舞苗刀杀向宋军。
    宋军的士气早为龙飞所慑，已无多少战意，并不恋战，只是胡乱挥舞兵器抵挡一阵，只盼能早些冲到山下逃跑。何大喜一见中了埋伏，心知今日败局已定，不过他确实还是有些本事，此时临危不乱，他招呼几员副将和自己的亲卫队，集中在一处全力向山下冲去，这拼死一战确有些威势，苗人的包围圈顿时被冲出了一个口子。
    龙飞一见宋军开始溃退，苗人也已经杀出来，便开始策动黑龙尾追在宋军身后。此时他见到何大喜已经冲出了一个口子，便又搭上三支箭瞄准何大喜一人射了出去。何大喜听得背后风声，心胆俱裂，他在马上勉强转过身，用佩刀在身前一挡，“当”的一声，一支箭竟陷入了他的刀身，可是另外两支箭都射入了他的身体。只听何大喜一声惨叫，他的身体从马上倒栽了下去，可是他的脚还套在马镫里，马儿拖着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兀自在山路上狂奔，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有些心有不甘。
    龙飞大喊道：“何大喜已经死了，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降者免死！”
    亲眼目睹了何大喜的惨死，大半宋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力，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就地跪下投降，少数一些还在顽抗的宋军短时间内也被全歼。
    岳伟志拦住了何大喜的战马，将何大喜的尸体平放到山路上。雷虎、蓝正山、潘阿忠等人一脸喜色的来到龙飞面前，对龙飞道：“你真是太厉害了，今天你一人就顶了千军万马啊！”
    龙飞连忙谦逊了几句，这时龙吟过来了，雷八公和单怀仁跟在他身后，今天他们并没有直接参战。龙吟对雷虎道：“你们快派人去打扫战场，将敌我双方的伤亡弄清楚！”
    雷虎一面吩咐手下去打扫战场，一面问道：“那宋军的降兵怎么处理？”
    龙吟道：“等打扫完战场后，没收他们的兵器，发给他们一天的口粮，放他们回去吧！”
    雷虎急道：“放他们回去？我们好容易捉住他们，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回去呢？下次他们又来打我们怎么办？”
    龙吟道：“那不放他们回去怎么办？把他们全杀了？还是把他们全养起来？”
    雷虎摸摸脑袋，也觉得没辙，这时龙吟又说道：“你认为他们经过这次的惨败，特别是被一个人所败后，短时间内还敢来吗？说算来了也没多少士气了吧？”
    雷虎点头道：“对，这话有理，我都听见他们在喊碰到了盘王呢，不过说实话，你弟弟确实有盘王之勇！”
    雷八公深深地看了龙吟一眼道：“林公子真的是襄阳的商人吗？我怎么觉得你像一位决胜千里的将军呢？令弟更是一位举世无双的猛将！你能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吗？”
    龙吟沉吟片刻道：“老寨主好眼力，我们确实不是襄阳的商人，我是均州兵马都监龙吟，他是我的弟弟龙飞！这位是我们的军师单怀仁单先生！”
    雷虎等几人大惊道：“均州兵马都监？那你们也是宋军了，为什么要帮我们和宋军打仗？”
    龙吟对他们说了自己一行人此行的真正目的，然后道：“这次碰到你们，救了你们也算是有缘，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苗人和汉人世代仇恨下去，我和老寨主一样，想化解两族之间的仇恨！”
    雷八公点了点头道：“龙将军果然胸怀宽广，我八公自愧不如！我相信，以你之能，这天下迟早是你的，你说吧，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龙吟道：“其实汉人也不都是坏人，真正欺负你们的只不过是少数当权者。我如果能有幸得到天下，一定会改变这种局面，让你们和汉人和平相处。希望你们能配合我！”
    雷八公想了想后道：“可以，我也不希望汉苗之间敌对下去，只是我们苗人现在大多居住在大山里，日子过得太苦了，这个问题不解决，苗人的怨气消不了！”
    龙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胸有成竹地道：“这个不是问题，我已经发现荆襄之间地广人稀，大片沃土无人耕种。如果有一天我能得天下，我会让愿意下山的苗人到那个地方去居住。现在苗人总数大概不过几十万人吧，那里完全可以住得下！”
    一向沉稳的雷八公听了这话也不禁激动起来：“要是真的有那一天，我做梦都会笑醒啊！好，你们起事的时候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你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