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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宋虽然很有些怀疑老婆跟张斌有那么回事,可是一来没有证据,他当然是宁愿相信这事是别人编排的,也不愿意是真的。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没出息,如果自己有出息自己老婆也不会跟别人有那么一回事。
    可是小宋还是有些不放心,过了两天又问孙春花:“上回我问你那个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孙春花说:“什么事?”
    孙春花其实是在装糊涂,这几天她心里也一直在想着这件事,虽然小宋没什么本事,可是基本上也算是一个好男人,这年头好男人不多,可是好男人也大多没本事,她也想过了,以后还是早点跟张斌断了,这种关系,弄到最后还是对女人的伤害比较大,对于男人来说倒是无所谓的。
    小宋有些犹豫说:“就是人家说我是个绿帽的事?”
    孙春花说:“谁他妈的又这样胡说了,我去骂他去,是不是老唐个王八蛋?”
    小宋看到老婆生气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疑问,如果说孙春花是在装,这也装得太像了吧,不做演员太可惜。另一种解释就是孙春花跟张斌可能确实没那个事,都是那帮人无聊编排出来的。他也一直在学校里工作,跟这帮所谓的知识分子打交道,说句实话,对这帮人没什么好印象,一个个除了会耍嘴皮子,还真没别的本事。
    小宋说:“没有,我随便说说,就是心里有些不爽。”
    孙春花说:“那是人爱看你老婆这么年轻当上教导主任,不爽,就编排这样的笑话来骂你,你还真信啊,你要是真信了,你就真是个傻子。”
    小宋说:“我看也不像,我平时也没有离开家,我想不到你怎么会有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孙春花脸红了。
    小宋放下心来之后,就开始夺过老婆手里的家务活干起来。说起干家务活,小宋以前倒是经常干,可是更多的时候回到家里就是坐在那里看电视,像个大老爷一样,小宋还记得第一次去外面嫖的时候,那天回到家里,也是心情十分愧疚,抢着干家务活的,可是现在呢,居然也抢着干家务活,现在当然也有些要问老婆的。
    小宋说:“老婆,你说你当了个教导主任,到底是有多大的权利啊?”
    孙春花说:“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小宋说:“我昨天遇到一个同学,张老二,你记得吗?以前我们结婚时他还来过的,高高胖胖的。”
    孙春花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哦,是不是那个脸有点黑,一喝酒就脸红的那个?”
    小宋说:“对,就是他,现在人家可发了,开了公司了,专门卖电脑的。”
    孙春花说:“平阳这么小,卖电脑卖给谁啊?”
    小宋说:“人家可没开在平阳,人家是开在歇城,听说生意还做得挺好的,赚不少钱呢,车也换了,以前跟我一样给别人开车,现在自己倒挣上车的,真他妈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家伙老婆也换了,离婚了,又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一个女的,我昨的算是看到了,长得挺漂亮的。”
    孙春花说:“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挣着一点钱就想着换老婆,什么玩意儿。”
    小宋说:“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可没想过要换你啊,我们是贫贱夫妻,共患难的,就算以后发了财也不会换的。”
    看着小宋嬉皮笑脸的样子,孙春花倒不好意见再板着一个脸了。也是,生活总不会让一个人什么都好过的,没钱的时候吧盼着男人有钱,可是当男人挣着钱了也没你什么事了,一句话,男人靠不住,还得靠自己,孙春花对自己年纪轻轻当上教导主任还是比较满意的。一个女人,能混上这个份上,也不简单,就算是跟张斌睡觉换来的,那也得有一般豁出去的劲儿。否则什么事也别想成了。
    小宋说:“人家张老二听说你当上平阳一中的教导主任了,说想帮咱们学校换一批电脑,你看这事成吗?”
    孙春花一脸严肃地看着老公,小宋也看着孙春花的脸,等着她的回答。孙春花说:“你跟人瞎吹什么啊,我只是平阳一中初中部的主任,我能管什么事啊,就是校长老唐也不能做主,这事还得张斌说了算了。”
    小宋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昨天确实跟人家说的是老婆当上教导主任了,可是没说是初中部的教导主任,男人嘛都好个面子,特别是在混好的朋友面前,总得装一下,装成自己也混得比较成功的样子,就算自己混的不成功,也得把自己成功老婆拿出来说事。
    小宋说:“要不你跟张斌说说,人家这次说了,可以拿到百分之四十的提成,这个点数算是比较高的了,都是朋友,人家是帮我发财,没打算赚钱的。”
    孙春花说:“要说你去说去,不赚钱?你真以为人家拿你当朋友啊,不赚钱人家做生意干什么?现在专门骗熟人,这叫杀熟。”
    见老婆孙春花不答应,小宋也不好再说什么,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说:“我说就我说,下回我去跟张斌说,反正我也是他的司机,又不是外人,再说了,我也不是白让他干,我想了,可以让他两个点的提成,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孙春花不是不想帮自己老公,一来是学校里的电脑也才配上两年,按说也没换得必要,都是学生上课用用,也用不着太好的电脑,两年前配的电脑也还跟得上形势,二来如果去求张斌办事,难免又要奉献身体,既然已经在心里答应了,做一个好女人,以后不跟张斌发生那样的事了,所以就拒绝了宋国强的请求。
    快要放寒假了,这也意味着一个学期就快要结束了,这也是学生们最紧张的时刻,说是紧张是因为期末考试,老师们都想尽各种办法逼学生看书做题,特别是年轻的老师,刚参加工作更是要表现自己不比别人差的一面。
    张斌还特意对罗小娜交待过:“期末考试可要考出好成绩来,你所代的两个班的语文可千万不能落在后面去了,而且你又是刚被评上先进,这个时候更要注意。”
    小娜本来就是个好强的女人,即使张斌不说她也知道的,可是现在张斌既然说了,那更加要认真对待。可是就在她上课的时候,既然有学生不认真听讲,在下面好像在看。
    罗小娜点了那个女生的名字:“郑苹,你起来回答一个这个问题。”
    女生郑苹根本没有听讲,还沉浸在当中,同桌把她轻轻拉了一下,她才明白过来是老师在叫她,她站了赶快来,看着罗老师,然后又看了一眼黑板,实在不知道要回答什么问题。
    教室里的学生发出善意的笑声。
    罗小娜说:“你在下面看什么书?”
    说着这话她走了过去,可是学生郑苹并不想把书拿出来,手放在书桌下面按住那些书,罗小娜有些恼火,本来她就不喜欢这个女生,学习成绩不行,而且还打扮的不像一个女生,耳朵上居然穿了三个洞,真是够夸张的。
    罗小娜说:“你把书拿出来不拿出来,是不是要我把你们班主任叫过来才行?”
    女生只好把书拿出来,罗小娜拿在手里,嘴里念着书名:“梦里花落知多少?你认不认得字啊,你还看书,真把你妈那点钱给糟蹋,不好好读书不如早点回家。”
    女生也有些个性,说了一句:“我不要你管。”
    罗小娜还没遇到过学生这样跟她顶撞的,这才是高一,有这么厉害的学生吗?她也有些生气,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一句:“不要我管是吧,那你早点滚回去卖你的茶叶蛋去。”
    罗小娜这话说得有点过了,这个学生妈妈就在街上卖茶鸡蛋的,每个五毛钱,听说现在已经是一元块一个了,反正不太清楚。学生们处于这个年龄,特别敏感,尤其是这种漂亮女生,更加受不了这个,听到老师这样说,一下子把桌子给掀了,然后眼泪流了出来,跑出了教室。
    罗小娜看到女生如此大的动作,心里也有些暗暗后悔: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有点过啊。
    本来卖茶鸡蛋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平阳的经济不好,女生家长从厂里下岗了,年纪又大了,也没有别的本事,做点小生意也可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呢?这又有什么,可是现在老师拿这出来说事,学生又是一个女生,平时就生怕同学们知道自己家里是卖茶叶蛋的,现在好了,学生郑苹只有哭了。
    罗小娜以为学生要跳楼,上面开例会的时候,校长张斌拿了一张报纸,上面报道一个学生就是受不了老师的冷嘲热讽结果从楼上跳下去了,校长要求各位老师一定要尊重学生,不要说太过份的话。
    看到郑苹跑下楼去,罗小娜对班上的班长说:“你去跟找一下你们班主任。”
    然后她安排了学生先自习刚才复习过的内容,自己也走了下去。
    没想到学生郑苹就直接跑到校长办公室里去投诉老师去了,罗小娜把班主任叫了出来,在办公室里有太多的同事,也不好说,说了别的同事也是看笑话,本来她能当上先进工作者,很多人已经是等着看她的笑话了。
    班主任就是毛海波,他和罗小娜站在外面的花坛旁边,还以为罗小娜有什么事跟他说了,毛海波笑笑地看着罗小娜说:“把我叫出来,有什么好事?”
    罗小娜说:“你们班上的学生太难管了,郑苹被我说了两句,就跑出教室,刚才我看到她好像去了校长办公室告状。”
    花坛里还有一些枯败的植物,提示着他们已经是冬天了,快过年的,偶尔甚至听到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不孩子放鞭炮的声音,提示着冬天已经来了,毛海波穿了一件长长的黑皮衣服,冻得真跺脚,刚从屋子里温暖的空气里一下子到室外,还有些受不了,听到罗小娜这样说,他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罗小娜说:“你笑什么,你还有心情笑,人家都烦死了?”
    毛海波说:“你怎么了她,反应这么激烈,还去校长那里告状,你没打她吧?”
    罗小娜说:“没有,我不体罚学生,更不会打人了,只说了她一句,可能说过份了,说哭了。”
    毛海波说:“说什么来着,这么有效果,我平常怎么训她,好像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把她说哭,还真佩服你。”
    罗小娜说:“我叫她回家去卖茶叶蛋。”
    毛海波又笑了起来:“就这也把她说哭?这没什么啊?”
    罗小娜说:“这个学生的母亲就在外面街上卖茶叶蛋,可能说到她痛处了。”
    毛海波也知道,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的学生太难教了,就说个这也值得大动干戈?我妈还在农村里种地呢?卖茶叶蛋怎么啦?不丢人啊,凭劳动吃饭,而且前几年不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这是个能赚钱的工作啊,听说一个月赚的不比咱们工资少。”
    两个人还站在外面聊,校长张斌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一下。
    进了校长办公室,学生郑苹还在哭,脸上已经是满面的泪光,似乎受到很大的委屈。毛海波和罗小娜坐了下来,学生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班主任毛海波一眼。
    毛海波笑着说:“长出息了啊,有事不先跟班主任反应,直接到校长这里告状。”
    张斌说:“这样吧,你们班主任和罗老师我都叫过来了,你先回教室去上课,我再向他们把情况了解清楚,然后给你一人满意的答复你看可以吗?”
    学生郑苹走出了校长室,去回教室了。
    张斌说:“怎么回事?罗老师你先说一下。”
    罗小娜说:“我上课她在下面不听讲,看,我说了她两句,就自己跟出教室了,我也没怎么着她。”
    张斌说:“什么?”
    罗小娜说:“梦里花落知多少。”
    毛海波说:“这个我看过,很早以前的一本书了,台湾三毛写的。”
    罗小娜说:“不是,郭敬明,同题作文,内容不一样,看过吗?”
    毛海波说:“听说过,没看过,也不感兴趣。”
    张斌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闲扯,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还是平静地说:“你要说她卖茶鸡蛋搞啥子?你不知道她妈就是卖茶鸡收的啊?人家说你歧视她,歧视她家长。”
    罗小娜夸张地强笑了两声,显得有些不可奈何,说:“这都不能说啊?这就叫歧视啊?我不这样认为。”
    张斌说:“班主任,是你们班的学生,你有啥看法?”
    毛海波正在饮水机旁给自己倒水,顺便也给罗小娜倒一杯,张斌手里还捂着一个暖水杯,就没给张斌倒了。
    毛海波说:“都说八十后怎么怎么着,叫我说啊,现在的九十后更加难侍候,就这么说了一句,多大的个事啊,还搞到校长这里去了。我下去再说她,小孩子家的,老师都不能说她了,这还得了。”
    张斌说:“我多次在会上讲,对学生要尊重,现在的学生都是独生子女,自尊心都强的不得了,而且在家里也没受过什么委曲,叫我说罗老师这个话说的还是有些过份了,人家说人歧视她,我看不至于,但至少不尊重人。”
    罗小娜看了一眼张斌,神色显出不以为然。
    毛海波装出一份严肃的神情,看着校长张斌。
    张斌说:“毛老师你一会儿再找那个学生谈谈,思想工作要作细,不能粗枝大叶地,特别是这个时期的学生。还有,你们班怎么老是出事,而且都是一些女生出事,上回那个跟别班的男生开房也是你们班的女生,我看是不是你惯的你们的女生这种娇气?”
    毛海波说:“哪有啊?思想工作天天作,每天读报拿来讲,我每次上课前都要花上五份钟讲,每周一的班会也讲,哎,下回一定注意再加强。”
    张斌说:“学期快结束了,越是在这快放假的时候越容易出事,这个时候越要注意,不能出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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