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篇 第十六回 血染红袖2

    那姑娘被问了个莫名其妙，但伤痛之下也不去细问，哀声道：“云儿被他杀死了！”手指向院中的尸体。
    雷剑不顾伤势未愈，几日赶程到得南阳，只求救出爱妻，焦急之下，人都变得有些痴呆，那里辨得什么真伪，他目光移向院中，只见一女孩的尸体横卧院中，脑浆血液流了一地，面目难认，偏生身材年纪又与秦芸一般无二。雷剑跑上几步，跪倒在尸体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整个人僵在当场，心一下被掏空，浑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田香田羽认出了雷剑，田香眼珠一转，走到雷剑身边道：“雷少侠节哀，罗帮主也是无心之过。”雷剑忽然抬头，眼睛充血，恶狠狠道：“哪位是罗帮主？”罗不俊不知雷剑来头，见田香认得此人，想来便是这个云儿老相好，嘿嘿笑道：“怎样？凡不中我意者就是这个下场！小?，不服吗？”
    雷剑起身走向罗不俊，手中剑一甩，剑鞘飞向对方，罗不俊伸手一拨，剑鞘拨到一旁，手腕震得险些脱臼，方知对手的厉害，眼见雷剑剑已攻到，双手一伸摸出兵刃，右手握着一杆铁棒槌，怎么看都像女人洗衣服用的，左手却是一面铜锣。雷剑剑到，当地撞中铜锣，罗不俊铁棒挥向雷剑头颅。雷剑抵挡之际，罗不俊跃入院中，忽地踢起一张桌子砸向雷剑，雷剑金刚掌力打出，眼看木桌就要被震碎，却猛地改变了方向。啪的一声桌角被拍碎，罗不俊强攻，雷剑再挡，罗再退，又使木桌抵挡，硬生生的一张木桌，竟被罗不俊操纵得像个活人！田香暗道：这是赶尸三十六招中的站立功，这个罗不俊果然有两下子，幸亏适才没与他交手，待我怂恿雷剑与他们鹬蚌相争！
    田香正盘算间，刚才嚷着报仇的姑娘也闲不住了，挺剑招呼道：“姐妹们＃蝴害死云儿妹子，若不报仇，叫这帮僵尸小瞧了我们！”说着上前夹攻罗不俊，赶尸帮的人原本没有上前助阵，此时见那姑娘上前，立刻也有人助战，红袖帮的姑娘们早对赶尸帮的飞扬跋扈不满，只是惧于他们的凶残不敢贸然上前，此时见雷剑出手不落下风，是个强援，哪里还忍得住，在那声招呼之下早有几人抽出软剑与赶尸帮斗在一起。田香大为焦急，这种情况并非她所愿，连叫“住手”，但哪里住得了，无奈也跃入战圈，左抵右挡，拆解打斗，嘴里还对着愣神的姑娘们喊：“楞着做什么！还不帮忙！”
    田羽傻乎乎地道：“什么？帮忙？好！姐妹们，快帮忙！”其余姑娘但凡会武功的，忽的一下全抽出软剑攻向赶尸帮！田香直骂她笨蛋，但见事态无可挽回，一不做二不休，也不拆解了，手下加劲，要趁机铲除赶尸帮！
    红袖院人多，几个姑娘围住一人，怎奈赶尸帮这些人个个力大无比，首先力量上就占了先机，田香明白，若不先制服罗不俊，只怕两败俱伤，想着，转手与雷剑夹攻罗不俊，嘴里还不停道：“罗帮主雷少侠先住手听我说！”两人酣斗，哪里会听她说，田香假意拆解，实则在帮雷剑，罗不俊岂有不知，单一个雷剑便疲于应付，再加一个田香，凶多吉少，无奈间，不断踢起院中的桌椅与巨石，远望之下，罗不俊周身尽有这些杂物保护，田香功夫不到，再也近身不得，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了。雷剑虽然心乱，也佩服赶尸绝技当真匪夷所思，这操纵巨石桌椅助战之法不仅需要深厚的内力为底，更要突出内力巧劲，尤其巨石在半空尚能移位这一点，自己便绝对办不到，但也难不倒他，雷剑心道：任你内力多高深，总有穷尽之时，我就看你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雷剑所料不错，这站立功颇耗人内力，再过一会，罗不俊额头见汗，而雷剑却是越战越勇，优劣之势，一眼可辨！罗不俊暗自骇异：此人内力真是深不可测！这可如何是好！
    两帮激斗多时，互有死伤，渐渐红袖帮控制了局势。罗不俊此时方想到逃跑，似乎已经晚了，雷剑挥剑越来越快，石头桌椅虽然操纵的灵活，终究不及真人，被雷剑一一打烂，罗不俊再找不出什么抵挡之物，被雷剑欺近身前。罗不俊使出第三技转弯功，撤身逃跑，这转弯功原本也是用来操纵尸体的，在武功中用在自己身上便是一门高深的身法，雷剑轻功绝顶，竟也赶不上他！并非是罗不俊轻功胜于雷剑，而是转弯功在巧妙方面略胜一筹。雷剑见他逃走，正要追赶，被赶尸帮其他人缠住，眼睁睁看着罗不俊逃出了红袖院，心下狂怒，对剩下的赶尸帮人众大下毒手，原本几个姑娘都治不了的对手，到了雷剑手里都成了练剑的靶子，顷刻间，断手断脚满地都是！
    余下的人知道不能在上，都想逃走，却被红袖院团团围住，一一斩杀！整个红袖院弥漫着血腥味！雷剑呆立喘息，田香正要上前道谢，忽见雷剑陡然出剑，只听啊啊几声惨叫，几名姑娘丧于雷剑剑下！其余人立刻远离雷剑，全身戒备，田香惊道：“雷少侠，你！”
    雷剑阴森森道：“你们害死我的芸儿！偿命吧！”同时长剑出手，立刻又毙了几人！红袖院姑娘们一拥而上，雷剑周身银蛇舞动，煞是壮观！田羽大叫：“姐姐，他疯了，我们不是对手！你快走啊！”红袖院虽然供邪道驱使，又是玩世不恭的一帮青楼女子，但毕竟人心肉长，关键时刻到底是有死节之人，田香不敢自称好人，但天良未泯，眼见平时与自己共出多年的好姐妹一一惨遭毒手，能不心疼？田香尖叫一声，不顾劝阻上前递招，雷剑于百万蛇影中对准了田香那一剑猛然出掌，田香万料不到雷剑能脱出剑雨直击自己要害，匆忙间与他对掌。田香哪里抵得住，惨叫一声，身子向后飞去，重重摔倒，眼前银光闪动，自己喉咙发凉，田香只好闭目就死。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田香睁开眼睛，发现雷剑已站在几丈外。身边多了一男一女。
    田香叫道：“你回来做什么！”
    宁儿扶起田香哭道：“帮主，都怪宁儿任性，险些害了帮主！让我跟赶尸帮的人走吧！”
    田香怒道：“胡说！你知道什么！现在比刚才更危险！”
    雷剑横剑冷笑道：“丐帮宋长老，你竟然为红袖帮出头！”
    那男子手持竹棍，正是宋洋。宋洋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宋某并非要为红袖院出头！乃是看不惯你们赶尸帮的所作所为！”
    雷剑道：“我？赶尸帮？”
    宋洋竹棒一挥量开架式道：“就是你！赶尸恶徒受死吧！”
    雷剑突然嘿嘿直笑道：“嘿嘿，又来了，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吧！怎么样，我是赶尸帮的恶徒，有本事来呀！”宋洋早上，施展打狗棒法击向雷剑，雷剑可不管什么号称中原第一的棒法，依然没头没脑的出招，竹铁相交，竟然铿锵有声，雷剑着意剑上使力，想斩断竹棒，怎知宋洋手中的棒使开，只是偶然与剑锋碰触，大部分时间竟是各自为战，雷剑大奇，不禁暗暗佩服起来，眼见自己的狼剑法一招紧似一招，再看宋洋似乎并未专门去避他的剑，自己的竟然碰不到他，雷剑手下放慢，似乎想看清楚宋洋的打狗棒法究竟是何名堂。宋洋于丐帮中虽身居要职，这打狗棒法仍是无缘学全，再斗一会，已然招尽，只得将前几招加以变化施展出来，仍是威力无穷。雷剑天资果然不凡，他目光敏锐，虽然对打狗棒法的变化与要诀全不知晓，但宋洋使得那几招招数上已牢记在心，当下心满意足，全力出击，宋洋渐处下风。
    田香见以宋长老的本事亦不能动摇雷剑，灰心之至，悄悄一拉宁儿道：“快跟我来！”
    宁儿见宋洋一时半刻绝无性命之忧，起身虽田香往屋里走，雷剑斜眼瞥见，剑尖一转直指二人。田香叫道：“快挡祝蝴！”其余姑娘们似乎仍未觉察到危险，帮主一声令下，又一拥而上，田香趁机拉着宁儿上了楼。
    宁儿关心楼下宋洋的情况，急问道：“帮主，什么事！”
    田香打开床板，取出一个包裹塞给宁儿道：“这件事不用我说了，这些东西万不可被灭祖教抢去！”宁儿哭道：“帮主……你不会有事的……宁儿要留下来与你……”
    田香喝道：“住口！我说话你不听吗？你想他有事吗？”宁儿哭道：“帮主，我也不想红袖院有事，虽然这里……但毕竟是我的家。我不想家人有事。”田香软下语气道：“妹妹，你看不出来吗，那个人今日是发了狂了，只怕红袖院大限已到，你还有可以托付的人，怎能轻身？其实……我很羡慕你！”宁儿只是流泪。
    窗外惨叫声连连传来，红袖院的姑娘死的死逃的逃，如今院中只剩宋洋和几个姑娘在支撑。田香忙道：“妹妹，一会儿我出去助宋洋脱身，你们走了就别再回来，更别想什么报仇的事，因果循环，天公地道！”宁儿还要说什么，田香抢道：“包袱里有一封信，帮我交给无智堂主！”
    院中战况瞬息万变，雷剑挑伤宋洋，掌击田羽，满院血流成河，几十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皆成往事。田香大惊，转头向宁儿的腰间一拉，冲出门去！
    雷剑杀得性起，早不辨东南西北，此时也觉得有些疲劳，口中发干，看看受伤倒地的宋洋与田羽，突然手提起一具尸体，照准她的伤口猛吸了下去！猩红的鲜血流入口中，雷剑直喝到口不干舌不燥＃何洋田羽惊骇地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雷剑扔掉尸体，只觉得浑身血液加速，异常兴奋＃蝴提剑走向田羽，田羽被他一掌打得奄奄一息，但见到雷剑靠近，仍是努力向后爬，道：“别……别过来……别杀我……唔……我不想死……对对，你的芸儿没有死！芸儿没死！刚才是吓唬你的！”
    雷剑道：“什么？那她在哪里？”
    田羽道：“我……不知道，不过，你若不杀我，我帮你去找！”
    雷剑恍惚一阵，也不知该信还是不信，突然阴森森道：“嘿嘿嘿。那也不能留着你！你害得我好苦！还我钱来！”
    田羽浑身发冷，怎么都感觉雷剑身上在冒阴气，吓得道：“鬼……鬼，你别来找我，我不欠你钱……”
    雷剑道：“十两银子，还给我！”
    田羽哭道：“我没拿你十两银子……啊，你说那天吗？那天的银子我没拿呀，我没拿，你别找我……”
    雷剑道：“不是！我说三年前，把我险些逼进了狼口，不，你确实是把我逼进了狼口，我这些年生不如死都是拜你所赐！”
    田羽睁大了眼睛盯着雷剑，喃喃道：“十两……狼……三年前……啊！你是当年少林逆徒见……”
    雷剑突然挥剑向天羽脖中斩落，田羽急趴倒在地，没死，但脖颈仍是流血不止。田羽哭道：“姐姐……快救我！”宁儿刚从屋里跑出，忍不住就要上前解救，被田香一把拦住，道：“不记得我说什么了吗！”宁儿一横心，转身跑到宋洋身边，扶起了他就要离开。
    田羽见田香呆呆地看着她，全无解救之意，仍是不放弃求生的机会，她努力摸出一大把银子吃力道：“对……不起，是我不对，银子我还给你，你放了我好不好……”话音不落，田羽的头颅滚了开去，终于死未得全尸！田香目睹了亲妹妹被人斩去首级，心却不是太痛，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久也是这个下场！
    雷剑看到宋洋与宁儿正要离开，大喝一声：“谁也走不了！”正要追上，田香拦住道：“你不是想知道曹云在那里吗？跟我来吧！”雷剑哼道：“我怎会中你的缓兵之计！今日谁也别想活着出这红袖院！”说着一剑袭来，田香不躲，探手拿出一块玉佩道：“你可认得？”
    雷剑如何认不得，那是秦芸娘亲留给女儿的遗物，雷剑激动道：“她真的没死吗？快带我去见她！”说着话，眼里都含了泪水。田香耳听得远处咔嚓一声，知道宋洋与马宁宁已然进入地道，不必再施什么缓兵之计了。田香环视红袖院，尸横遍地，血流一片，忍不住黯然泪下，轻轻地走到田羽无头的尸体旁，俯身抱起，垂泪道：“是姐姐对不起你，当年就不该拉你进来，是姐姐不好……”雷剑还等着她说秦芸的下落，不耐烦道：“芸儿在哪儿？你快说呀！”
    田香平静道：“在地府！”
    “地府？你说什么！”
    田香笑道：“呵呵，草儿那丫头不好好服侍客人，被我们扒光了衣服绑了起来，任客人们处置！那天晚上……少说来了十几个人吧，都说那丫头味道不错呢，呵呵呵……不过这丫头也忒想不开了，就这么咬舌自尽了，真可惜……”
    雷剑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心痛还是愤怒，田香看着他这幅模样，狠狠道：“生气吧你，反正草儿那丫头下了地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等着那些小鬼们去享受吧。哈哈哈，雷剑，你这没用的东西，你若现在自尽，或许能赶上她噢，反正你活着也是这么窝囊！怎么？想杀我报仇？我偏不让你遂愿。”田香见雷剑怒目圆睁，凶光毕露，反正那番话足以让此人难受一辈子了，话一说完便提剑自刎了！
    雷剑纵声狂啸，把田香的尸体斩得稀烂，还不解恨，转身对着院中的尸体猛砍，一会便成了一堆肉酱！雷剑溅得浑身是血，又是一声长啸，喃喃道：“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什么？还怕失去什么！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喊着，雷剑跑进厨房，吹起那即将熄灭的火苗，将红袖院付之一炬！……
    金刀纵马赶到，在红袖院的废墟中找寻着什么，在一无所获之后，狠狠锤了一拳，转身上马又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