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篇 第十七回 狼牙剑诀

    昏迷中，见心感到自己体内一股暖气流经合古，百会，十宣等穴，无比的舒坦，渐渐脑子清醒，却不想睁开眼睛，就此睡去。
    直到窗外的强光将见心刺醒，见心慢慢想起了见明，大叫一声：“师兄！”爬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茅舍之中，再定睛一看，雷狱就坐在一旁。
    “我跟你拼了！”见心一见他便怒不可遏，跳起来便要动手，雷狱头也不抬，抬腿便踢中他的“阴谷穴”，慢慢道：“你师兄是你杀的，怎么怪我？”
    见心坐在地上道：“是你！就是你！”
    雷狱道：“自己功夫不到家，自然驾驭不得这等蛮横的劲力，等你日后武功渐长，自然就明白了。”
    见心见雷狱不想在说谎，心里不禁暗伤：难道师兄真的竟是被我打死的？
    雷狱见他低头不语，问道：“小子，你这身内力是从少林学来的吗？”
    见心麻木地点了点头。
    雷狱摇摇头道：“少林内家功夫我多次见识，无不深厚有力，沉稳为先，怎像你这般内息走得全没道理，瞻前不顾后的。”
    见心麻木地说：“我也不知道。”
    雷狱道：“不过看你的招式，的确是少林派的。你下山来做什么？”
    见心麻木地说：“我早已不是少林弟子”接着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经历，从校旱到大，当中也不管雷狱问什么，见心一概不理，自顾自地说。终于说道自己如何叛出少林，如何见到师兄，说完之后，放声大哭。
    雷狱直等了半个时辰，见心才抽抽搭搭地哭完，道：“哭完了？”
    见心觉得舒畅了不少，对雷狱道：“你要杀便杀，反正我早该死了，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雷狱道：“我要杀你。在你昏迷的这两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费力来救你。”见心听意思竟是说自己昏迷了两天，这两天来，还是雷狱替他舒筋活脉，不由得犯嘀咕。见心道：“小僧多谢施主活命之恩。”
    雷狱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见心继续道：“施主肯出手相救，必是有求于小僧，但教力所能及，小僧必不推辞。”
    雷狱大奇道：“说的是。如果我叫你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呢？”
    见心冷笑道：“哼，何为天理，有天理我父母师兄都不会死！我也不会出家当和尚！我如今坏事做绝，更不用管什么天理，世人不与我讲理，我又何必跟他们讲！”
    雷狱大笑道：“说得好！很对我胃口啊！你当真应允我的要求？”
    “只要施主先答应小僧一个请求，那施主便是有千万个要求，小僧也不推辞。”
    “噢，原来如此，你且说说看。”
    “施主武功如此高强，求您替我查出当年灭我满门的凶手，替我报了大仇！”
    雷狱道：“这个我可办不到。”
    见心抬头问道：“为何？”
    雷狱道：“如此深仇大恨，竟交与外人代劳，你可真行啊！你又不缺胳膊少腿，耳聋眼瞎，为何不自己动手？”
    见心触动心事，咬牙道：“我这几年是废了，功夫练不好，如何报仇？难道要我等着仇人自己老死吗？”
    雷狱笑道：“废了？未必，你底子不错，只是少林中人都是死脑筋，没传你什么功夫罢了，你若从现在起遇对了人，武艺必可突飞猛进。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至少四海之内难遇敌手。”
    见心怔怔地看了雷狱一会，道：“那小僧便换个请求。”
    雷狱道：“噢？什么？”
    见心觉得腿部穴道渐渐解开，自己已行动如常，俯身跪倒说：“若大侠收我为徒，我从此便供大侠驱使！”
    雷狱哈哈大笑道：“那就先磕四个响头吧，哈哈。”
    狼牙剑派剑术多变，却不是开派老祖的功劳，凡掌门人总要自行捉摸出新招加入，雷狱乃武学奇才，自习得剑法以来，屡出新意，如今在他手中的狼牙剑法更臻画境，凶横更胜于之前。雷狱对自己所创招数颇为得意，只是由于自己特殊的癖好，在师门中备受歧视，却又不甘让自己的招数失传，一心想收个徒弟。自见心在他面前施展了那股强横内力之后，雷狱念念不忘，认为那正是催动狼牙剑法极好内劲，有心收他为弟子，却见见心性子刚烈，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却不料，见心竟拜师拜得如此容易，雷狱大感痛快。
    “小子，你师父我现在放荡江湖，你可是真愿意随我乱闯？”
    “弟子有言在先，决不后悔！”
    “哈哈，痛快！如此我定教你在五年内，不，以你资质，四年便可成为不次于我的高手！”
    “谢师父。”
    “小子，师父开恩，去给你把你师兄的尸体抬回来厚葬如何？”
    “不必了。”
    “什么？”雷狱大出意料。
    见心平淡地说：“荒郊野外的，只怕早被狼拖走了，师父不必费心了。”
    雷狱又是大笑，只觉今天痛快之极，道：“小子，你叫见心是不是，你想什么时候学我的功夫啊？”
    “现在！”
    “现在？不行，要学我派剑法，还是在体力完好的情况下才事半功倍。”
    雷狱见他面带遗憾，道：“我先告诉你我派由来，”说着拿起狼牙剑看着道，“这柄剑名为狼牙剑，乃由上等玄铁所铸，锋利之极算得上天下第一，这柄剑无须磨砺以保其锋，只须以血清洗。江湖传言，这柄剑中有个秘密，曾因得各路豪杰自相残杀，以我之见，最大的秘密便是没有秘密。是谁打造的此剑，无人知晓，只知它一直是狼牙剑派的镇派之宝。江湖中人之所以叫我派为狼牙剑派，全是自此剑而来。”说着，雷狱一甩发，几根细发飘落，尚未落至剑刃处，已断为两节，毫无阻碍地落地，确是利刃。
    雷狱继续道：“从今以后，只怕此剑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杀戮，你还不后悔么？”
    见心淡淡道：“不后悔。”
    雷狱道：“好。你现在这里歇几天。我出去办点事。这里很隐秘，没人知道，你不要乱跑，那边地下储有食物。”
    见心忙道：“我也去。”
    雷狱从怀里掏出几本书，道：“你这等功夫便出去，便是坠了我的名头，这一段时间先看看这几本狼剑秘诀，我回来后差不多你就可以练剑了。”
    见心目送雷狱出门，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书，共有四本：狼决，牙诀，御诀，剑诀。
    见心坐下，翻开第一本《狼诀》，只见第一页只有几行字，写道：狼者，速度与耐力俱佳，追赶猎物不遗余力，可长时长途急行，喜猎善奔跑之畜，方式为伏击、跟随、围攻、追逐，凶猛尤胜狮虎见心心道：狼牙剑派的功夫莫不是从狼身上领悟到的？怎么上来先说这些事？见心回想前日与狼争斗时情景，那畜牲的身行之快历历在目，暗道：看来狼牙剑派练就一身好轻功是首要条件。接着看道：狼诀身法，快字当先，临战对敌，以动制静，行动间不可犹豫。以狼诀身法对敌而信静可制动者，必死！见心合书道：“那么，狼诀身法要诀便是这以动制静了。”
    接着，见心翻开了《牙诀》，首页也是只有几行字：牙诀内力，纯阳纯刚，顺经通脉，霸气当先，临战对敌，刚猛外在，以刚克柔，每每运气，必尽全力，催牙诀真气对敌而欲以四两拨千斤者，无生！
    见心心生疑惑，思索半天不得要领，牙诀内力主张以刚克柔，许多地方与他在少林所习大相径庭。见心合书，又翻开了《御诀》，里面是些拳脚功夫，教人如何防御，虽说是防御，主旨却是以攻代守，包括如何打人体穴道，要害等。见心心道：武功休习之道，当以强身健体，自卫防身，修身养性之用，怎的狼牙剑派的功夫竟是教人如何杀人，而全不顾自己安危，武林之中这种风格的剑法可谓罕见，究竟是谁创下这等阴险的功夫？
    见心又拿起了《剑诀》，还未翻开，心里已开始捉摸：这剑诀定是教人如何用剑杀人，狼牙剑派以剑法而闻名，纵然凶狠，也应该有什么独到之处吧。见心翻开，见首页写道：狼剑之利，世所罕见，如持剑人无此剑之锋，则为此剑所害见心道：“人如何赶得上利剑之锋？”狼牙剑法，招数随心，剑指要害，临战对敌，以万变应不变，以有招胜无招，谙狼牙剑诀而不求多变者，自取其亡！
    见心合书，如坠云雾。心道：以前师兄说过，不同派别招数不同，主旨却是相差不远，都讲究内在含义，不拘泥于招式，以此练到高境，可达人剑合一，无招胜有招，这才是正路，狼牙剑法却反其道而行，看剑诀所言，虽也讲求随心所欲，却无不过分地追求招式的凶猛。再看御诀，当中的招数无不是打九分收一分，几乎全无后招，若一击不中，这条命就送人了，这是教人防御啊还是叫人送死啊。还有牙诀，居然叫人把劲力集于一点，其他部位不留半分，这是教人如何走火吧。
    见心把书往桌上一扔，心道：难怪雷狱刚收我不久，便敢把这剑诀全交给我，我看八成是假的吧，这是耍我来了，照这东西练下去，非把自己练死不可！
    见心爬上床决心不再管那几本秘籍，但是躺在床上，脑子里仍是忍不住捉摸那些要诀，想了一会，躺不住了，起身挪向桌子，终于伸手拿起了《狼诀》，回到床上心想：非要说四本里有一本是真的的话，就是这本狼决了，闲来无事，便看看里面胡说些什么，自己笑一笑也好。
    看了一会儿，觉得里面对人体脚腕，腰身等处的打炼之法与少林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显然不是在瞎掰，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起身照里面的图示练起来，直到一步踏错，一跟头翻倒在地才惊觉。见心爬起身拍拍土道：“浑蛋！怎么是这个摔法？还是耍我来的！不练了！”看着地上的狼诀就想上前踩几脚，目光落在几行字上：者，脚步必乱，轻则翻身落地，重则踝骨断折，盖因劲力未到，或无争锋之心之故也
    见心忙捡起细看：第三式“狼风钻”，避敌下三路实招，劲力聚于五心，重心下沉，转身不得犹豫，切记三转之后，强攻敌之要害以解多余真气，不然，反遭其害，此招不熟，不可对敌，若身行稍作迟缓者，脚步必乱
    见心砸砸脑袋，闭目沉思片刻，重新怀疑起秘籍是不是假的来，见心手又慢慢挪向了《牙诀》，但随即住手，内力不比身法和招数，稍有行差踏错便有性命之忧。见心转手拿过了《御诀》，翻看了一阵，又手舞足蹈的练起来。
    直到天光放暗，见心才觉肚中饥饿，这时除牙诀外，见心已把其他三本中的简单招式过了一遍，只练得大汗淋漓，坐在地上歇了一阵。见心起身走到墙角，见地面果然有道隙缝，见心搬起了几块砖，一块木板露出，打开木板便是通向地下的一道阶梯，见心只道这只是个储存食物的地窖，回身拿了灯烛走了下去。
    到了底层，才发现原来这个地窖不小，湿冷之气迎面扑来，见心一身汗都被吹做冷水，急运功御寒。这个地窖还分几个岔道，都通向无尽的黑暗，见心不敢乱走，一眼看到了放食物的地方，那是几个坛子，里面散出酒气与肉香。见心犹豫了一会，迈步向前，嘴里道：“都不作和尚了，还管什么清规戒律！”见心打开一坛，见是些面饼，心道：在这等潮湿的地方，面饼竟不发霉，倒像是刚烙出的。也不管这么多，张嘴便咬，又顺手拿起几块腊肉吃起来。
    刚吃的半饱，寂静的地窖中想起了脚步声，见心停止咀嚼，确定了那的确是脚步声和人的言语。见心警觉得吹灭蜡烛，躲到成堆的坛子后面。半晌，见心听得人声渐近，似是两人在交谈，眼前渐亮，想是两人提着火把走来。
    “听说这次清泉山庄庄主重出江湖，要为柴老匹夫雪恨呢。”
    “清泉山庄庄主？就是那个‘明湖仙子’柳荷吗？”
    “还能是谁？她当年也是柴广文的弟子，隐匿江湖许久，这次特为师仇出山。”
    “嘿嘿，既也是江北四仙之一，想必不会差了。嘿嘿嘿”笑声极为猥亵。
    “兄弟，你老哥我有幸见到她了呢。”
    “噢？怎样？”
    “那日打探消息，我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嘿嘿唉嘿”
    “笑什么！快说啊！”
    “第一眼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个三十多岁的有夫之妇！那凤眼，柳腰，那翘臀啧啧要寻我狼牙剑派报仇是吧。哈快来吧快来吧，哈哈”
    见心听得狼牙剑派名头，心道：原来这里就是狼牙派的地头，难怪师傅把我放在这里，这两人该算是我师兄吧，或者是我师叔伯，该当见礼才是。见心也不思索，便要现身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