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痛不欲生
地隙火脉之中,石梁之上。
沉鱼说道:“那里面关押着一个哑巴髭奴,你说他是一个上佳的血体,最适合豢养毒物、毒虫……”突然间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沉鱼脸色发白,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玲珑教主得意的大笑道:“你还记得?嗯,你小时候经常去那里,拿各种毒物虫盅在那髭奴身上做试验,以掌握毒物虫盅的毒性,加以炼化。
“日子一久,那哑巴髭奴双手、双脚都被你炼成累累白骨,连五脏六腑都被你养的毒物盘踞蚕食,却不致死,最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直到现在仍在地底寒牢哀号转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沉鱼脸色雪白,艰难的说道:“他、他是谁?”
玲珑教主阴笑道:“他是谁?哈哈,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三公主,他不是髭奴、也不是血体,而是……你、的、父、亲!”
沉鱼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呻吟,只觉天旋地转,如坠深渊,浑身冰凉一片,迷乱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诸人听到这里,皆惊愕万分,毛骨悚然。
玲珑教主心狠手辣竟然到了这等残忍地步,让沉鱼活生生将她的亲生父亲当作血体折磨试毒!
纳云儿如被焦雷击中,心中轰然乱鸣。
娘亲遍寻父亲,始终杳无音信,哪里知道,竟然、竟然被亲妹妹如此虐待!
沉鱼僵硬呆立,脑海中似被狂风怒飙卷过,木然问道:“你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
玲珑教主狂笑道:“为什么?哈哈哈哈。那本座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原来,云梦仙子出身洛神谷,美貌绝伦,修为出类拔萃,年纪轻轻便名动江湖。
有一年游历江湖,偶然遇到一个翩翩美少年,自称纳公子,两人情投意合,结为伉俪。婚后先后生下一双粉妆玉琢的女儿,便是纳云儿和纳梦儿(即是沉鱼)。
但是,令云梦仙子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纳公子竟然是魔教中人,手上命案无数!这个发现如同晴天霹雳,将她击倒。
而在此时,纳公子不辞而别,从此人间蒸发。
不久之后,在纳梦儿周岁之际,玲珑教主又潜入洛神谷,将她盗走……
玲珑教主说道:“三公主,你的父亲乃是本座亲手培养起来的,本座十分看重他,岂知他遇上云梦仙子之后,竟然忘恩负义,背叛本座。
“哼,本座于是将他擒回,再将你也抓回来。嘿嘿,本座将他舌头割掉,四肢以玄铜钢索绑吊起来,口不能说、手不能写;再让你把他当作血体炼化毒物虫盅。父女相残,人间奇祸,真是大快人心啊!”
至此,纳梦儿身世终于大白,只是这等血淋淋的残酷事实,是谁也不愿意接受的。
纳梦儿心如刀绞,时至今日,她方知道自己幼时拿做血体肆意虐待之人,竟然是自己亲生父亲!
她心中混乱、惊愕、悔恨等诸般感觉宛如怒潮卷溺,排山倒海,令她瞬间淹没窒息。她突然间崩溃茫然,大声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你在欺骗我!”
玲珑教主斜睨着她,扬眉怪笑道:“纳梦儿,本座当日从洛神谷将你抢走之后,发现你脖颈上悬挂着这块玛瑙玉佩,但是并未除去丢弃。你可知为什么?”
纳梦儿浑浑噩噩,问道:“为什么?”
玲珑教主冷森森说道:“本座便是要你将玛瑙玉佩保存完好,将来有朝一日,得与至亲之人相认!哈哈,你手残亲父,又如何能心安?”
纳梦儿迷乱之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挣扎着问道:“你说髭奴是我父亲,可有证据?”
众人登时凛然,鸡皮泛起,无不彻骨侵寒,齐齐想到:“是啊,玲珑教主狡诈阴险,他若随便编出一通谎言欺骗,诱使沉鱼上当,那也是易如反掌。”
只见玲珑教主施施然踱了几步,阴笑道:“髭奴脊背上有一块青色龙形胎记,旁边刺着一只彩凤!”
纳云儿失声惊叫:“青龙彩凤比翼飞,那是娘亲亲手刻上去的!他真的是父亲……”
此事她曾听母亲云梦仙子提到,当年两人情浓意切,便在纳公子脊背青龙胎记边刺了一只彩凤,琴瑟相和,便是作为父女相认的证物。
纳梦儿惊怒悲愤,从头到脚顷刻间冰凉一片,心中似被万箭穿射,千刀齐剐,像个木头人一般呆呆无语。
自己和父亲这么多年咫尺之隔,竟然茫然不知,而且还将他当作血体,活活凌虐。
众人听到,无不肝胆俱寒,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
玲珑教主心计歹毒深沉,为了报复手下背叛,竟然不惜十余年光阴,设计父女相残报复,其手段之残忍阴狠,令人心生惧意。
纳云儿娇躯瑟瑟颤抖,俏脸一片雪白,她凝视着纳梦儿,慌道:“妹妹,他说的不是真的。你说他说的不是真的!”
纳梦儿身躯摇摇欲坠,心中痛苦凄楚,百味杂陈;目光游离,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他说的的确不假,确有其事……我当时并不知他、他就是爹、爹……”
纳云儿脑海之中嗡然乱响,此事突如其来,她迷乱失措,一时间竟是愣在当场。
玲珑教主挤出一副慈爱颜色,说道:“三公主,养育之恩远胜于生育之恩。本座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将你培育长大,殊为不易。
“本座知道你雄心万丈,你若听从本座吩咐,从今往后便当上神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助本座成就千秋大业,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此人舌粲莲花,极尽诱惑之能事,言中之物令人怦然心动。
纳云儿怒道:“妖孽,你害死我爹爹,凶残毒辣,令人发指,你还在这里蒙骗梦儿,卑鄙无耻!”
玲珑教主心中大怒,目光凌厉怒恨的瞪视着纳云儿,脸上青气一闪,一股阴鸷气息弥漫开来,桀桀阴笑道:“小姑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顶撞本座!”浑身杀气逼出,衣袍无风劲舞。
段逸鸣看出玲珑教主动了杀心,急忙示警道:“纳姑娘小心!”
沉鱼突然说道:“教主,若要沉鱼将九幽寒针交出去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沉鱼一个条件。”
玲珑教主一怔,仰天大笑道:“好,你说,本座答应你就是。”
纳梦儿淡淡说道:“多谢教主,请稍等片刻。”脸色从容,哀伤悔恨之意顷刻间一扫而空。
纳云儿急道:“妹妹。九幽寒针关系到无数条人命,不可给这妖孽!”
纳梦儿恍若未闻,缓缓走到纳云儿面前,问道:“姐姐,娘亲可好?”
纳云儿黯然说道:“妹妹,娘亲因思念爹爹,忧伤过度,已然卧床不起。如今更是形容枯槁……”
纳梦儿娇躯微微一晃,咬牙挺住,心酸的说道:“孩儿不孝,这十几年没能尽到孝道。姐姐,麻烦你好好照看娘亲。”不待纳云儿说话,径自走开,来到段逸鸣身边。
段逸鸣看着她,百感交集,片刻之前,她还是令人深恶痛绝的魔派妖女,眨眼之间竟然又成了洛神谷后裔。段逸鸣心中纷杂,到底是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呢,还是一笑泯恩仇?
纳梦儿望着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段少侠,你还恨我么?”
段逸鸣张口结舌,无以应对。
纳梦儿盯着他半晌,说道:“你终究还是记恨着我。不管怎样,我已是入了魔道,做了许多错事,罪不容赦,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有侥幸之心,奢求你、你们谅解……”
说话之间,眼眸中浮起一层雾气。
段逸鸣说道:“纳姑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诚心悔过,为时未晚。”
纳梦儿黯然说道:“段少侠,你不必劝慰我。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可挽回,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段逸鸣无言以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纳梦儿说道:“段少侠,请伸出手,我把你体内那只火电相思螽唤出。”
段逸鸣微微一怔,还是缓缓将手伸出。
纳梦儿星眸微合,双手形如兰花,竖在胸前,樱唇疾动,低声念着咒语。
段逸鸣就觉体内一阵悸动,心脏猛地一收缩,似乎有个东西从中爬出,循着血脉上行,越过左肩,一直来到手腕处。
纳梦儿伸指一划,段逸鸣手腕处出现一道血痕。
只听得一阵细微“吱吱”低叫,一只淡红色小虫从中钻出,双翼震颤,抖落无数血珠。
它展开双翼,飞落纳梦儿口中,钻入不见。
纳梦儿便向段逸鸣说道:“好了,你再也不会有事了。”
段逸鸣突然想起关于火电相思螽的说法,脸色一变,说道:“纳姑娘,你……”
纳梦儿说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作茧自缚,以为火电相思螽可以让你臣服,一生永无二心,真是大错特错。幸好还来得及挽回。”
顿了顿,她双目火辣辣的凝视着段逸鸣,低声说道:“段少侠,我真的很羡慕落雁呢……”
段逸鸣一愣,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纳梦儿星目迷蒙,嘴角浮起一丝惆怅之色,默默看了他片刻,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片刻后,她拭去眼泪,说了句:“待会你们火速离开,千万不可滞留于此!”说完话转过身去,走到玲珑教主身前,低声说道:“教主放他们走,我便将九幽寒针交与你。”
玲珑教主目光阴沉,狞笑道:“三公主,明人不做暗事,本座眼睛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
纳梦儿淡淡说道:“教主若是不答应,我便立刻将九幽寒针丢下去。”
玲珑教主看看众人,阴恻恻说道:“本座言出必行!”摆摆手,身后四名彩裳丽人让开一条路。
纳云儿看着纳梦儿,说道:“妹妹……”
纳梦儿冷冷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我此生无缘,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再说。我意已决,你走吧,就当从没有见过我这个人,从此陌路。”
纳云儿说道:“妹妹,娘还在苦苦等候你归去,你怎么忍心让她老人家失望?”
纳梦儿转过身去,不理不睬。
纳云儿气苦,眼泪垂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
段逸鸣走近,说道:“纳姑娘,多说无益,还是走吧。”
纳云儿盯着纳梦儿背影,狠狠一跺脚,扭头便走。
诸人御剑而起,朝上飞去。
玲珑教主说道:“三公主,本座已经实现诺言,你将九幽寒针交出来。”
纳梦儿说道:“不必着急,等他们走远,我自会照办。”说罢走到石梁边缘,仰头看去,只见段逸鸣等人已经飞出地隙,眼泪已不可遏止的涌出。
突然间,她凄然一笑,竟是纵身跃下石梁,急速坠下。
玲珑教主大吃一惊,疾步跃到石梁边,俯身一看,纳梦儿身躯已然落入熊熊烈火,裙裳摆舞,青烟缕缕,很快被火舌吞噬。
就在纳梦儿被烈焰包围的那一瞬间,她脸上淌落一滴泪珠,那是留恋、是悔恨,又是企盼和向往。
终于,一切归于虚无,烟消云散。
段逸鸣等人飞上地隙,方回头张望,赫然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无不失声惊叫——
“啊!”
纳云儿眼看妹妹投身火海,蓦地明白妹妹竟是有意冷淡,将自己激走,以保住性命。
她心中迷乱悔恨,援救已是不及,不由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扑通跪倒,哑声呼喊道:“妹妹……”就要跳入地隙之中。
一边仙儿急忙拉住她,不敢松手。
此时,火脉之中突然响起一阵隆隆巨响,火浪冲天怒射,地动山摇,似是地震一般。
众人脚下剧烈抖动,地面上赫然出现无数道纵横交错的裂缝,急速伸展,一寸寸变宽,深不见底。
玲珑教主眼见不妙,急忙喝令彩裳丽人跃起,飞出地隙。
但见地隙深壑之中,绚丽霓彩冲天吞吐,将阴暗天空辉映得五光十色,变幻迷离。
段逸鸣大急,忙喝道:“大家快撤!”负起落雁尸首,一跃而起。
仙儿拉着纳云儿,急忙奔开。
此时,混沌炎母悲声长吼,气焰顿时收敛不少。
众人心中掠过不祥之兆,这乾坤谷大变就在眼前。
有人高声喝道:“乾坤谷即将塌陷,大家倾全力,务必毙了这混沌炎母,冲出谷去!”
众人轰然应诺,当此生死存亡关头,自然摒弃正魔之分,戮力猛攻。
无数仙兵、法宝“呜呜”狂响,漫天飞舞,纷纷落下,将混沌炎母击得皮开肉绽,鲜血飞溅。它痛不可抑,拼命挣扎,摆动着身体,肆意冲撞。
段逸鸣回头一看,彭衣茱怔忡呆立,浑然不觉身边危险逼近。
他心中大急,一边奔过去,一边放声大喊道:“彭师姐,危险,快离开那里!”
便在此时,地下鼓起一个大包,猛然炸开。烟尘弥漫飞扬,从中跃出几个人,正是汤妃仙子、紫玄真人以及龙砚秋。
龙砚秋灰头灰脸,蓦然间看到彭衣茱和段逸鸣拉扯在一起,心中醋意大发,怨毒的怒喝道:“彭衣茱,你守不守妇道?当着众人之面,竟然和他人拉拉扯扯,简直就是淫娃荡妇!仙瑶门门风清誉都被你丢尽了,你、你有脸活着么?不如跳下去一死了之!”
彭衣茱脸色“唰”的雪白,如中魔咒,一把推开段逸鸣,说道:“你走开,不要碰我。”长身玉立,冷若冰霜。红光映射之下,宛若红霞仙子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段逸鸣愕然,平生头一次见她发脾气,竟是不敢上前再劝。
彭衣茱自从答应龙砚秋求婚之事后,从心里便要从一而终,但之后,不经意间却发现自己对段逸鸣暗生情愫,本想一剪了之,岂知剪不断理还乱,令她开始挣扎矛盾,极是不安。
在九幽黄泉之下,被段逸鸣夺走初吻,更是让她慌乱迷茫,但觉背叛了龙砚秋,有种负罪感挥之不去。这个心结越积越大,无法排遣。
烛阴岛上,无意间窥见龙砚秋本性,心中既痛且悔,痛不欲生。
龙砚秋那句话——“你生是龙家人,死是龙家鬼”,更是深深刺激了她。
此后一路行来,心间脑海想的都是一个念头。
此时再被龙砚秋肆意辱骂,心灰意冷,生念已绝。
彭衣茱看着龙砚秋,惨然说道:“彭衣茱虽非名门之后,但也知道礼义廉耻,仙瑶门千年清誉,不容你随意玷污,我以命还你就是!如若我一死能消弭一切,那再好不过。你我从此一刀两断,两不相欠!”
龙砚秋妒火如烧,气得发狂,大叫道:“只要你跃下火海,你我婚约自然取消!”
彭衣茱气苦,说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好。”眼中泪珠打转,极力忍住没有流出来。
段逸鸣闻言大骇,慌道:“彭师姐,你不可自寻短见!”
彭衣茱置若罔闻,缓步走到地隙边缘,停足凝立。狂风漫卷,罗衣猎猎飘舞,青丝飞扬,几乎被热浪舔噬烧焦。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屏住呼吸。
彭衣茱回首看了一眼,说道:“段师弟,麻烦你给师父传句话。就说衣茱命薄,不能侍奉她老人家了。”
段逸鸣周身酷热如烧,偏偏又惊出一身冷汗,手脚冰凉,惊骇欲死。
彭衣茱眼神迷蒙,低声说道:“师父,若有来生,弟子一定结草衔环报答您恩德……”一说完,纵身跳下万丈深壑。
众人都没想到彭衣茱如此刚烈,竟然真的跳下了无底火海,不由瞠目结舌。
“彭师姐!”
一声悲呼响起,宛如杜鹃泣血,凄厉至极。
段逸鸣冲入火光之中,竟然也纵身跳了下去!
耳边狂风呼啸,炙热的气浪如沸水滚波,层迭拍击,灼烤得令人窒息。
彭衣茱在火脉中飘飘忽忽而下,身体被气浪吹击,颠簸起伏,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她周身炽热无比,内心却枯槁如木,只是泪水不断地涌出,被热气卷扫,顷刻间化为青烟消散。
嶙峋似牙,交错不平的石壁在火光照射下,色彩变幻莫测,火光跳跃流射,赤亮刺眼。
下面隐约传来不知名的怪声,越来越响,似乎有什么怪诞野兽在嘶吼。
这些原本令人感到恐怖的声音,此刻在她耳中已引不起一丝感觉。
她毫无畏惧,反而有一种期待的心情,义无反顾。
尘世中已无她的立足之地,真的就此解脱,将那个不成熟的污点彻底洗褪。
烈火,燃烧吧,一切化作灰烬,愿来生将今世一切记忆忘记得干干净净!
突然之间,彭衣茱脑海闪过一个少年身影,俊朗又带着些许稚气。
她的心猛地一痛,那身影,让她痛入骨髓,偏偏又难以割舍。她睁开双眸,泪水模糊了视线,隐约看到一个黑点急速坠落,越来越清晰。
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彭师姐、彭师姐!”
这不是幻觉!
彭衣茱心头闪过一丝惊愕,待看清来人时,一股莫名感觉油然而起:“他、他竟是不顾生死,为了我……”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那一刹那间,她枯井般的心波突然荡漾翻涌,滋味难辨。
段逸鸣顺应风势疾冲回转,快速紧接。
他一脸焦急,待看到彭衣茱时,心中大喜,挥掌横拍,凌空纵来,伸出双臂,一把将彭衣茱揽入怀中,嘶哑的说道:“彭师姐……”
彭衣茱没来由的一阵委屈,哽咽道:“段师弟……”腰肢一紧,被他抱得紧贴在一起。
耳边是男儿火烫的胸膛,心跳如鼓,彭衣茱芳心一颤,全身无力,双颊红晕似霞,星眸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