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情难待
剑音神尼冷冷说道:“妖女,你连害我九凤庵数名弟子性命,又强行闯入禁地,亵渎先祖英灵,罪无可赦!告诉你,你身下便是南海极深处的海眼漩涡,其下深幽万丈,鹅毛不浮,倒是一个不错的葬身之处!”
沉鱼既惊且恐,颤声道:“你……你不怕死么?”
剑音神尼悲然长啸,说道:“妖女休想再使诡计,今日之事,贫尼绝饶不了你!南海海眼之下,重压如泰山临顶,人若落入其中,立时魂飞湮灭,难堕九常轮回,永世不得翻身!你就到那里去受罪罢!”
沉鱼面色如土,只觉手臂力道越来越弱,几乎握不住细竹,大惊道:“段逸鸣,救我……救我!”
段逸鸣见她惊慌失措,目中满是央求企盼之色,楚楚可怜,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惜,看看剑音神尼,到底无法出言说情,心中不忍看到沉鱼挣扎模样,掉过头去。
沉鱼终于绝望,厉喝道:“老尼姑,本姑娘不过先走一步,咯咯,等你随后赶来就是!”苍白的脸上忽又艳红如血,长笑片刻,终于抓握不住,手一滑,身体坠入无底黑暗之中!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出,令人不寒而栗。
“喀喀”声响,裂缝缓缓闭合。
段逸鸣怅然若失,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怎地,这妖女数番设计害他,到头来,却是不忍她如此坠入南海海眼之中,如今沉鱼既入死地,以前恩怨登时烟消云散,全数化解,心中暗道:“妖女,你在海眼之下安息罢……”
此时,剑音神尼一阵剧烈咳嗽,最后竟然吐出一滩血块,身躯软软倒下。
皇甫雅骇然变色,扑上前,扶起剑音神尼,心中恐慌,几不成语:“师父!您老人家别吓雅儿……”当下伸掌抵在剑音神尼小腹,便欲将真气渡过去。
剑音神尼身体微颤,经脉扭曲,真气竟是无法进入。
皇甫雅急得清泪直流,脸色煞白,手脚发软,只是无声呜咽着。
剑音神尼抚摸着她秀发,缓缓说道:“傻徒儿,哭什么?人生百年,快如白驹过隙,总有一死。”她脸色淡红,显是回光返照。
皇甫雅哀哀哭泣,悲道:“师父,不会的……不会的!”
剑音神尼说道:“雅儿,师父被妖女击中心脉要害,已然不治,那妖女诡言狡诈,为的是骗咱们放过她,可是师父如何不知道自己伤势轻重?便是大罗神仙来到,也难以回天。”
皇甫雅大吃一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顷刻间传遍全身,阴森冰冷,如入冰窟,她哭道:“师父,雅儿这就给你找灵丹妙药去!”
“没用了。”剑音神尼举手一招,鲲鹏水晶球飘忽而来,落在她掌中,她说道:“雅儿,你坐下,趁着还有时间,为师将这鲲鹏水晶球使用之法,传授于你。”说罢瞧向段逸鸣。
段逸鸣知道这等奇妙心法乃是九凤庵不传绝学,自己不方便旁听,当下起身远远走开。
剑音神尼等他走远,缓缓说道:“雅儿,师父只说一遍,你务必用心记住。”于是传声入密,细细传授心法。
皇甫雅凝神聚意,潜心聆听,将心法字字牢牢记住。
剑音神尼传授一会,真气大弱,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片刻,再接着继续传授。
如此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传授完毕。她脸色发白,闭目喘息,胸腹剧烈起伏。少时,睁开眼,眼神暗淡,如同蒙上一层水雾。
她坐直身体,肃然说道:“雅儿,这鲲鹏水晶球使用之法,向来只是掌门才能使用。现在你既已学得心法,师父便将九凤庵掌门之位传授于你,希望你奋发图强,将本门发扬光大,不辱先祖!”
说着褪下手指上凤凰翠戒,连同鲲鹏水晶球一起放到皇甫雅手中。
这枚凤凰翠戒名叫凤凰戒,戒指上一只赤凤、一绿凰,翩翩飞舞,活灵活现,乃是九凤庵传世之宝,谁拥有它便是掌门,门下弟子无不敬重有加,现在剑音神尼将凤凰戒交给皇甫雅,自是将掌门之位传于了她。
“啊!”皇甫雅顿时惊呆,脑中一片空白,师父分明是在向自己交代遗言,她惊惶恐惧,说道:“师父,你不要走,雅儿何德何能,当不得掌门重任,雅儿情愿伺候您老人家一辈子……”语调凝咽,泪水横流。
剑音神尼微微一笑,抹去她脸庞上泪痕,说道:“雅儿,你天资聪颖,悟性极佳,弟子之中,惟有你和寒月悟解凤舞九天真诀。
“历代先祖密令,惟有悟解凤舞九天真诀者,才有资格传承九凤庵衣钵,如今寒月先走一步,只有你才能继承掌门之位。”
皇甫雅芳心大乱,哭道:“师父,雅儿舍不得你……”
剑音神尼说道:“雅儿,先祖严令,不管何人,一旦接任掌门之位后,便须断绝七情六欲,斩断红尘杂念,终身青灯贝叶,心朝观音。你当着师父面发下重誓,永不违反!”
皇甫雅蓦地大惊,抬起头来,秀目望着远处段逸鸣,心中乱成一团麻,酸楚、哀痛,刹那间将少女心底旖旎念头绞的粉碎。
当年和段逸鸣分别之后,她念念不忘,等到长大之后,那个英俊忧伤的男孩身影竟是深深印在心底,挥之不去;此后数年,思念之意如同春日嫩草发芽,逐渐长大蔓延,占据了少女最隐密的角落。
无数次午夜梦回之际,那孩童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心中无数甜蜜幻想,终于不可自拔,深溺其中,一缕芳心憧憬企盼,不由自主的系在了段逸鸣身上。
其后,鸿蒙仙山之行,偶然相遇,惊喜若狂。好不容易又盼到段逸鸣来观音珊瑚岛参加本门八百年华诞盛会,却又突变迭起,先时被人误解图谋不轨,接着段逸鸣为救普世神尼,又被妖孽打的几乎死去。
而此时,师父又要她继承掌门之位,永绝思念,数年相思之苦,尚未倾吐诉说,此际却要生生斩断情丝,从此陌路,叫她如何接受?
当此情形之下,皇甫雅心中诸般感觉交织一起,五味杂陈,竟是难以张口答应师父要求。
剑音神尼顺着皇甫雅视线看去,微微叹口气,她已然看出皇甫雅心意,只是九凤庵一派延续事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当下心一硬,说道:“雅儿,师父知道你喜欢段少侠,这孩子卓尔不凡,当非池中之物。
“当日在凤尾竹林之中,师父早已看出你心中情意,所以才没有过多为难他;如果不是事发突然,师父也不会强你所难。
“只是现在,只有你才能接下这副重担,所以,为了九凤庵,也为了历代先祖,就算师父不求你,你也必须接下掌门之位!”
剑音神尼身分至尊,此时语气却如此温婉,相求于皇甫雅!
皇甫雅大惊,知道自己无法推却师父的要求,心中酸涩凄苦,终于收回视线,绝望的闭上双眼,清泪缓缓涌出,顺着光洁的脸庞滑下,滴在地上。
剑音神尼身体一阵剧颤,大口吸气,已到了油尽灯灭的最后关头,她紧盯着皇甫雅,说道:“雅儿,你答应师父,否则,师父死不瞑目!”
皇甫雅缓缓睁开眼,凤目中眼泪打转,贝齿紧咬樱唇,血丝绽流,心中难以决断,却又不忍师父伤心,进退维艰。
剑音神尼眼中神光一丝一丝的消失,一双手却是紧抓着皇甫雅不放,低声说道:“雅儿,你……你快些接任……”口中血块不断吐出,无法说话。
皇甫雅明眸中闪过一道痛苦之色,终于缓缓说道:“师父,雅儿答应接任就是。”
剑音神尼脸色一松,将鲲鹏水晶球放入皇甫雅素手之中,说道:“雅儿,委屈你了,那片翠竹林之下是南海海眼,内蕴天地灵气,乃是一个灵脉之穴,鲲鹏水晶球埋于其下,日夜吸收灵气精华,宝气充盈。
“你继位之后,须马上以凤舞九天之法吸收其精华灵气,功力倍增,用后将鲲鹏水晶球重新埋在地下,以待下一代掌门吸收,这也是历代掌门必须做的第一件事,最后,希望你谅解师父苦衷……”
话音未落,手脚一阵颤抖,重重吐口气,竟是吸不上气,就此坐化。
“师父!”
痛号一声,皇甫雅再也控制不住,扑倒在剑音神尼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哀悼师父仙逝同时,也将少女旖丽幻想就此埋葬,从此一生,永绝爱念。
那个坚强英俊少年,永远只能深埋心底,陪伴自己的只有黄卷道衣、冷月碧涛,心中悲苦,更与何人诉说?
段逸鸣疾奔而来,见到剑音神尼不治而死,心下黯然,劝道:“雅儿,人死不能复生,神尼前辈既已仙逝,也不必过于悲伤,节哀顺变。”
皇甫雅哀哀痛哭,一则因师父羽化,二则却是牵挂着段逸鸣,只是这心思如何能言?
眼看着心爱之人当在面前,却无法倾吐心声,咫尺天涯,无奈放手,永绝爱念,从此后碧海冷月,万里汪洋,天各一方,即便再相遇,也只是形同陌路。
她越想越觉神伤,心中悲苦无法说出,胸口一酸,眼泪如长河决堤一般汹涌而出,索性放声痛哭。
见她粉面梨花带雨,段逸鸣心中堵滞,心疼不已。说道:“雅儿,不要哭坏身子……”
皇甫雅一掌推开他,怒道:“不要管我!”
段逸鸣一怔,他从未见皇甫雅如此发怒,只道她乍失师父,怒极攻心而然,心中一酸,怜惜之意大起,说道:“雅儿,神尼前辈已然仙逝,当入土为安,咱们将她老人家葬了罢。”
皇甫雅点点头,强忍着悲痛,抱起剑音神尼尸首,缓缓来到石冢前,瞧着剑音神尼脸孔,怔怔流泪,许久之后,才将尸首放入石冢,哭道:“师父、师父……”
段逸鸣安慰道:“雅儿,不要伤心了,神尼前辈若是地下有知,也不忍你如此。”
皇甫雅心中有苦难说,痛哭不已,在段逸鸣劝慰下,这才止住,她红着眼,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伸手按下机关,石冢缓缓闭合。
“咚咚咚!”皇甫雅跪倒在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段逸鸣将她扶起,说道:“雅儿……”
话未说完,心中一阵剧痛,气血翻江倒海,汹汹怒冲,刺痛如裂!段逸鸣啊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朝天摔倒。
皇甫雅吓了一跳,急忙抱住段逸鸣,惊道:“小逸哥哥,你……你怎么了?”
段逸鸣牙关紧闭,脸色雪白,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皇甫雅把脉细察,发觉他体内隐隐有一股力道淤积不散,正是它作怪,令经脉震颤,内腑受伤。
当下想起五师祖普世神尼曾说起,段逸鸣已学得凤舞九天真诀,对阵之际,被邪魔将真气反震逼回,因此震伤内腑,而化解之道,惟有同样身负凤舞九天的处子,以纯阴真气替他疗伤,引导淤积真气消散,方可得解。
她娇美的俏脸突然间飞起一层红霞,面红耳赤,芳心怦怦疾跳。
原来凤舞九天真诀使用之际,体内气血流转之时,酷热难当,是以必须褪去浑身衣裳,裸裎相对。
九凤庵上下是清一色女子,倒没什么,但眼下受伤者却是段逸鸣这么一个男子,皇甫雅一个黄花少女,如何能赤裸相对?可是她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煎熬?
皇甫雅娇躯微微一颤,美眸中闪过一道羞色,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俏脸上各种神色变幻。
过了片刻,睁开眼睛,喃喃低语道:“小逸哥哥,你可知道,雅儿那日在篝火晚会上最期待的是你来求婚,可是现在不成了,雅儿当了掌门,此后便得斩断红尘情念,不能、不能和你比翼双飞,笑傲长天碧海……”
清泪滴落,晶莹剔透。
她俏脸上一片肃然,道:“小逸哥哥,为了你,雅儿也顾不上女儿家冰清玉洁,此生此世,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男子看到雅儿的胴体!”
她伸手脱下段逸鸣衣衫,鼻中嗅着强烈的男人气息,羞涩胆怯,心头如小鹿乱跳,好不容易才脱光,眼光不经意扫过,当下羞不可抑,闭上双眼。
她转过身,轻轻解下罗衫,随着衣衫散落,冰肌玉骨展现出来,曲线玲珑的娇躯上,山峦起伏,凹凸有致,如同一件绝美的雕塑,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美的令人窒息。
转过身来,美眸中已是一片湛然,毫无羞涩忸怩之态,她手捏灵诀,运起凤舞九天真诀,一手托起鲲鹏水晶球,一手抵在段逸鸣背心、丹田,渡气过去。
一股充沛的灵气自鲲鹏水晶球之中缓缓升起,透入皇甫雅体内经脉,与她自身真气聚为一处,速度逐渐加快,自手少阳经络进入段逸鸣体内。
真气缓缓而行,流经十二经络,所到之处,无数真气如同涓涓细流一般,不断集入,逐渐加强,终于真气融合一起,如同滔滔长江大河一般,滚滚奔涌。
两人身上不着丝缕,冒出热腾腾的蒸气,肌肤粉红如桃花初开,热的滚烫。淡淡的红光自两人体表肌肤射出,形成一个光罩,将他们包围在其中,水气蒸腾、红光缭绕,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
如此三十六周天之后,段逸鸣体内淤积真气全部被引导聚合,伤势好转。
皇甫雅收回真气,转身穿上衣裳,凝视着段逸鸣英俊脸庞,一脸惆怅,伸出春葱般纤指,轻轻抚摸着,发出微微叹息声。
“小逸哥哥,你我肌肤相亲,雅儿已然知足,今生今世,雅儿心中惟有你一个人,不知道以后……你还会想起今日之事么?”
想到段逸鸣此际昏睡不醒,又怎能知道疗伤之事,这段孽缘,只有深深埋在心底,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心中莫名伤感、凄酸,陡然沉入谷底。
就在这时,段逸鸣身体微微一动,即将醒来。
皇甫雅手忙脚乱为段逸鸣穿上衣衫,勉强穿好,段逸鸣低哼一声,睁目醒来。
“小逸哥哥,你可醒了!”皇甫雅低声说道。
段逸鸣看到皇甫雅腮边挂着一颗泪珠,不由一怔,问道:“雅儿,你怎么又哭了?”
皇甫雅伸手拭去泪珠,说道:“我……我没哭……”
段逸鸣只道她仍是伤心于剑音神尼坐化,心中一酸,坐了起来,突然发现自己体内伤势大半化解,大是奇怪,说道:“奇怪,我的伤怎么化解了?雅儿,是你助我疗的伤么?”
皇甫雅娇靥忽然酡红如霞,说道:“我……我身边正好有一颗本门密制疗伤丹丸,就拿来给你服下,总算解去了内伤。”
段逸鸣心中感激,一把抓住皇甫雅玉手,说道:“雅儿,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皇甫雅微微一震,轻轻挣脱,说道:“小逸哥哥,只要你能好,雅儿什么都愿意做。”
段逸鸣哪里听得出皇甫雅话中深意,早已相信了她的话。
皇甫雅怅然若失,淡淡说道:“小逸哥哥,你先走一步,雅儿向师父及各位先祖告别。”
段逸鸣看看一边石冢,此刻皇甫雅方遭灭门师逝之痛,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微微叹口气,走出仙灵居。
皇甫雅鸾装微微掠动,悄立半晌,望着那个梦牵魂萦的少年从视线中消失,那种空荡无际的失落感陡然升起,心扉深处的灼热刺痛感越发强烈,心头一酸,眼前模糊一片。
她想强忍住眼泪,却又徒劳无益,两行亮晶晶的泪珠如珍珠滑落。她低声抽泣,不敢放出声音,惟恐外面的段逸鸣听到。
皇甫雅缓缓转身,走进翠竹林,到达中心那株巨竹之前,蹲下身子,将鲲鹏水晶球重新埋入地下。
完毕之后,又来到剑音神尼石冢,伏在墓前,终于忍不住心中悲伤凄苦,哭了起来,香肩耸动,边哭便说道:“师父,您在九泉之下,可能听到雅儿心声?雅儿……雅儿实在舍不得小逸哥哥。
“可是……可是既然承蒙师父厚爱,雅儿又怎能违背承诺?雅儿究竟该怎么办?师父,求您指点迷津,给雅儿指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
“雅儿自幼与小逸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么多年虽然天水一方,远隔千万里,但是、但是雅儿心中却深深烙下他的身影,刻骨铭心。
“而如今雅儿尚没有来得及对他倾吐心声,却又得了结爱意,装作不相识的陌路相逢之人!雅儿忘不了,师父,你说雅儿到底如何作才好……”
想到伤心处,珠泪涟涟淌落,心中悲痛交织,乱成一团,体内思念如潮,刻骨铭心的爱恋,如烈火一般在心底汹汹燃烧,烧的她全身欲成灰烬。
一会儿又如置身冰天雪地一般,周身彻骨阴寒,五脏六腑寸寸绞断,锥心般剧痛无边无际的袭来。
她的神智彷佛被掏空殆尽,继而撕揉粉碎,心痛万分,灵台越来越混沌,在迷茫混乱而又痛苦绝望的冰潮烈焰中挣扎,跌宕起伏,撕心裂肺的痛楚一波又一波、狂暴粗野的猛袭而来,酸涩悲苦难忍。
“上苍啊,为什么?为什么让雅儿今生遇上他,却又阴差阳错,擦肩而过,不能厮守一生,形同陌路?为什么不能长相守,为什么不能像鸳鸯戏水、比翼双飞?为什么上苍对我这么残酷?”
皇甫雅扬起脸庞,目光似乎透过山窟之顶,笔直望到苍穹极深之处。
无语问苍天,天宇惟茫茫。
良久之后,皇甫雅终于止住哭泣,磕了三个头,如同木偶人一般站起,走出仙灵居。
段逸鸣见她脸色憔悴,眉宇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哀伤和凄苦,心中一痛,劝说道:“雅儿,你想开些。”
皇甫雅瞧了他一眼,痛苦而又酸楚,段逸鸣心头一颤,皇甫雅这一眼中似乎别有一番异样,说不出来的伤心无助,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皇甫雅玉手。
皇甫雅娇躯微微一晃,脸孔上掠过一道奇异的红霞,继而轻轻挣脱,淡淡说道:“小逸哥哥,咱们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上面情况究竟怎样了,先上去罢。”
段逸鸣见她神色变化之快,微微一愣,暗觉奇怪,不过心中念及师门诸人安危,大是忧虑,便和皇甫雅离开仙灵居,奔回观音石像腹内。
此时,观音石像内却是一片狼藉。到处是倒塌的巨石,几乎找不到路,两人合力推开石头,好不容易才打开一条通道。
巨石下不时出现几具死尸,死状奇惨,有的脑浆迸散,有的穿肠破肚,有的手脚分家,令人目不忍睹。
段逸鸣心中大骇,发疯似的逐个检查,却一直没有发现仙瑶门下弟子,心中略略松口气。
但观音石像怎么会坍塌?云师叔他们又去了哪里?难道会是被乾坤老君那妖人抓走了?想到此处,心中大急,说道:“雅儿,咱们快出去寻人!”
皇甫雅和他一般心思,心中牵挂普世神尼等人安危,于是勉强顺着巨石缝隙向外钻去。
晨曦透过倒塌的石像缝隙射入,明晃晃一片,两人挤出石堆,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郁闷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