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灰意冷
松林岗中,一群乌鸦盘旋飞起,惊慌失措的乱鸣不已,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敌害似的。
只听得“嗖”的响动,段逸鸣如飞般从松林中掠出,穿过山岗,直朝外飞驰电掣而去。
自回到万竹谷松林岗中后,他潜心修炼,修为进展神速,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达到玄胎境的第三层,而且每每驾驭着那根紫竹棍时,越来越顺畅,一段时间下来,慢慢得心应手了,只是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向大家说出,唯恐大家嘲笑他使用一根竹棍飞行。
这期间,云灵子来过几次,对段逸鸣修为的进步感到分外的惊诧,意外之余,心中颇有些欣慰,对他指点一番,话语不多,却让段逸鸣感到一股无形的威严,不敢偷懒放松。
不知不觉中,已是三月底了。
沉香峰上,春暖花开,到处一片生机复苏的景象,在峰腰一处三面环山的幽谷中,绿意浓浓。篁竹修颀、随风摇曳,其中隐藏着一座幽雅的翠阁。
翠阁中淡香缭绕,嫋嫋而起,弥漫着一股甜脂般的气味,向外望去,临窗几株一人多高的琼花抽芯吐蕊,树冠洁白一片,花团如盖,成百上千朵银色玉盘傲然绽放,层层叠叠、晶莹皎洁,别添一股生机。
屋中一个木炭火炉烧的正旺,赤艳的火苗舔舐着炉壁,暖意融融。
秀榻上盘膝而坐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恬静端庄、秀美绝伦,正是云宗首座羽凝霜,长孙傲梅站在身边。
另外一个中年女子雍容华贵、美艳逼人,两人笑语晏晏,意态极是熟稔。
美妇身侧站立着一名少年,长身玉立,卓尔不群,白衣飘飘,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极是俊朗,两人下首陪立着几名弟子,侧耳聆听。
羽凝霜笑道:“兰姐姐这次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华贵美妇黛眉一挑,婉笑道:“凝霜妹妹,姐姐这次前来庐山,也是多时不见妹妹,十分想念,专程来拜访。”
“多谢姐姐。”
羽凝霜微微一笑,随即一招手,示意陪侍弟子添上茶水。
原来对面这华贵女子姓闵名玉兰,是峨嵋山天剑派紫玄真人的师妹,人称彩凰仙子。她和云宗首座羽凝霜私交甚好,是闺中密友。她身后弟子叫龙砚秋,为其最喜爱的弟子。
羽凝霜凤目一转,盯着龙砚秋看了片刻。
玉脸一动,只一眼,她已然看出这丰神英俊的少年,修为至少相当于仙瑶门的小乘境最高境界,禁不住赞道:“兰姐姐,几年不见,砚秋都长这么大了,精气内敛、气定神闲,看样子一定得到你的真传了。”
龙砚秋谦逊的拱手道:“砚秋资质愚鲁,不敢担当羽师叔谬赞。”
闵玉兰回头看了一下心爱弟子,微笑道:“这孩子十分用心,天分极高,也不枉我花费一番苦心。”顿了顿问道:“对了,凝霜妹妹,你那个得意门生怎么不见出来呢?”
龙砚秋听到此话,神色微变,仔细听去。
羽凝霜笑道:“你是说茱儿吧?听说你要前来,妹妹一大早就派她前去后崖上采些灵桑果,想来现在也该回来了。”说罢对长孙傲梅说道:“梅儿,你去瞧瞧彭师姐,让她早些回来。”
“是。”
长孙傲梅一欠身,快步离开。
闵玉兰望着长孙傲梅的身影,美目中展现一丝惊讶,低声问道:“凝霜妹妹,什么时候又受了这么一个灵秀的弟子?资质似乎并不输于砚秋啊。”站在她身后的龙砚秋闻言微微一震,眉角间掠过一道异色。
羽凝霜看在眼中,心中一动,说道:“兰师姐过奖了,梅儿哪里比得上你这麟徒呢?
“说实在话,妹妹很羡慕你有砚秋这般百年不遇的英才俊彦呢!”
闵玉兰心中颇为受用,笑道:“彼此彼此。素闻仙瑶门英杰辈出,果然名不虚传。姐姐我每次来到这里,总能遇见些新进优秀弟子,心中十分喜爱,恨不得抢过来些呢!”
两人同时畅笑,举杯品着香茗。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破空响声,只见一道绿光从谷口疾驰而来,一阵光芒闪烁后,现出两人。
其中一个是长孙傲梅,另一个清丽脱俗、气质高华,正是彭衣茱,她手中拿着一个羊脂透明玉盘,里面盛着六七枚小白果,隐隐显出些红色,两人牵着手,掀开门帘,嫋嫋走进屋中。
刹那间,闵玉兰和龙砚秋四目交注,一起盯在彭衣茱娇美的容颜上。龙砚秋眼睛一亮,异彩频闪。
见到羽凝霜,彭衣茱躬身说道:“师父,灵桑果摘回来了。”并举手献上羊脂玉盘。
羽凝霜接过玉盘,说道:“茱儿,来。见过天剑派闵师伯。”
彭衣茱抬起头,瞧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华贵美妇正笑咪咪的看着自己,笑颜绽放,甜甜的说道:“弟子彭衣茱见过闵师伯。”
她说罢盈盈下拜。
闵玉兰满脸笑意,连忙扶起彭衣茱,伸手握住她的玉臂,上下瞧个不停,笑道:“哎呀,女大十八变,几年不见,茱儿真是越变越漂亮了。”
彭衣茱脸色一红,垂下头去,蚊语道:“闵师伯取笑茱儿了。”
闵玉兰指着龙砚秋说道:“茱儿,还记得吗?他是你砚秋师兄,八年前你们见过一面的。”
龙砚秋眼角一挑,微笑道:“彭师妹果然是天纵奇才,修为较之当年大有长进呢!”
彭衣茱心头剧跳,避开他炽热的眼睛,说道:“龙师兄好,师父每每提起龙师兄,说你聪颖绝顶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龙砚秋面色沉稳,喜色一闪而过,说道:“多谢羽师叔、彭师妹夸奖,砚秋诚恐诚惶,不敢当。”
两人斜对面站在一起,相得益彰。一个少年老成、温文尔雅,英姿飒爽、英挺不凡;一个秀外慧中、纯真无邪,肌肤胜雪、淡雅如画。
闵玉兰看在眼中,喜不自禁,连连点头。
羽凝霜暗中一动,看着闵玉兰的神色,若有所思。
闵玉兰笑道:“凝霜妹妹,看这两个孩子站在一起,有如人中龙凤,珠联璧合一般。”
彭衣茱粉脸俏红,垂下头去,羞不可抑。龙砚秋微微一笑,双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彭衣茱,似乎是被她的绝世艳光所摄,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羽凝霜看出彭衣茱羞态,转开话题,说道:“兰姐姐,来尝尝我这沉香峰后崖下特长的灵桑果。服用后可以舒筋活血、解乏助神。”
闵玉兰伸出春葱玉指,捻起一枚灵桑果放入嘴中。
灵桑果刚从枝上采摘而下,尚带些许冰凉之意,入喉即化,甘甜无比。只眨眼间,一股热流自她小腹升起,迅速散开,所到之处疲乏尽消,顿时神清气爽、精神陡然一振。
彭衣茱趁着空档,返回羽凝霜身边,和长孙傲梅站在一起。
星目微抬,只见龙砚秋正接过一枚灵桑果吃下,一边笑道:“多谢彭师妹美意。”
彭衣茱不敢再看他,脖颈粉红一片,扭过头去。
长孙傲梅看出师姐羞意,心中怒气上涌,趁着大家不注意,侧身朝龙砚秋做了个鬼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龙砚秋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不由有些尴尬,不敢再看两人,转脸装作倾听闵玉兰和羽凝霜说话。
羽凝霜和闵玉兰聊了一会,笑问道:“兰姐姐,你这次前来庐山,除了看望凝霜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闵玉兰笑容顿时凝固,秀眉一蹙,看着周围众弟子,欲言又止,羽凝霜美目一转,吩咐道:“好了,这里不用人陪着了。这样吧,茱儿和梅儿就陪砚秋到外面随意转转吧。”
长孙傲梅斜睨了龙砚秋一眼,说道:“是,师父。”说罢对龙砚秋说道:“龙师兄,请吧。”
她凤目凛光微射,似乎是警告他不要乱来。
龙砚秋也不在意,笑道:“有劳两位师妹了。”说完朝羽凝霜和闵玉兰躬身一礼,跟随两人走出木屋。
三人一路走出幽谷,来到密林旁,龙砚秋问道:“彭师妹,听说庐山中景色秀美非凡,素享‘匡庐奇秀甲天下’之誉,每个季节都大不相同,各有千秋,最有名也最为壮观的,莫过于三叠泉瀑布了,不如两位师妹就引领砚秋前去一探三叠泉瀑布之胜景如何?”
长孙傲梅瞥了一眼龙砚秋,琼鼻一皱,说道:“想不到龙师兄对我们庐山的风景了若指掌,真是一位有心人啊。”
彭衣茱笑道:“师妹,龙师兄远来是客。既然他想去看风景,咱们就一同前去赏玩就是了。”
长孙傲梅小嘴一噘,扭过身去。
龙砚秋哈哈笑道:“长孙师妹率真可爱,不失本色。”
彭衣茱微微一笑,说道:“龙师兄、师妹,咱们这就走。”说罢祭起“太阿”仙剑,一揽长孙傲梅,御空飞起。
龙砚秋反手一招,一柄散发着灼灼蓝辉的仙剑平地飞出,载着他直追而来,三人穿空如梭,凌虚飞渡,一路穿山越岭,来到五老峰前,远远传来隆隆的水声,水气飘摇冲天,恍如梦境。
彭衣茱玉手一指五老峰,说道:“龙师兄,这里是五老峰,三叠泉瀑布之水自大月山流出,经过五老峰背,由北崖口悬空下注于大磐石之上,又飞泻到第二级大磐石,紧接着又喷洒到第三级大磐石上,形成三叠,故名三叠泉瀑布。
“由此转过去就可以看到瀑布的全貌了,只是现在恰值春寒料峭之际,气势较之酷暑逊色不少了。”
龙砚秋笑道:“单凭彭师妹这么一讲,美景已然浮现脑海,若是真的见到,不知道有多秀美。”
彭衣茱抿嘴一笑,玉手一引,“太阿”仙剑凌空急转,顷刻间已没入满山寒林之中,龙砚秋不敢怠慢,随后电驰而来。
过玉川门、绕铁壁峰,三人来到悬崖僻径的塘塍纤,缓缓降落。
向上仰望,只见一道飞瀑从山南最高处冉冉旋空而降,携带着震耳欲聋的冲击声,怒啸而下,一路抛珠洒玉,初级如云如絮,喷薄吞吐,流注大磐石上,水石冲激,乃始潆洄作态,珠迸玉碎,复注二级石上,汇为巨流,悬崖直下龙潭。
瀑布宛若白鹭群飞,雪浪翻流,又如鲛绡万幅,抖悬长空,万斛明珠,九天抛洒。就在瀑布的两侧,残存着一些尚未融化的成片冰凌,闪闪发光。
向下看去,只见瀑布轰然坠落谷底深潭,如霆震四击,轰轰不绝,又如万人鸣鼓,瓦缶相应。
水雾弥漫飞扬,高约十余丈,翻滚不休,飘者如雪,断者如雾,缀者如旒,挂者如帘,散入山足,森然四垂,涌若沸汤,奔若跳鹭。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三人下凌绝壑,衣履已被不时谷风吹落的水雾浸湿。亲眼目睹此景,情不自禁的欢呼雀跃。
龙砚秋仰望山顶,心驰神往,大声说道:“彭师妹,咱们不如上山一游。”
他这话叫的有些过于亲昵,彭衣茱听在耳中,芳心羞涩,凤目斜扫,看到长孙傲梅并未注意,这才稍稍放缓心绪。
看着龙砚秋炽烈的眼光,彭衣茱有些头晕目眩,心头小鹿急速跳跃,她芳心荡漾,低声答道:“也好。”
她转脸对长孙傲梅说道:“师妹,我陪龙师兄上去看看风景,稍时就回来,你暂且在这里等候。”
长孙傲梅噘起嘴巴,说道:“师姐,他……”
彭衣茱打断她的话语,笑道:“听话,师姐很快就会下来的。”说罢朝龙砚秋一招手,御剑而起,冲天旋飞上攀。
龙砚秋长啸一声,驾驭着仙剑腾空跃起,如蛟龙一般飞空激射,一金一青两道亮光比肩矫飞,很快消失在山顶密林中。
山顶,幽林深邃,苍翠欲滴,当中却是一大片修竹,怕不下数十亩之广。泉水汇聚成溪,从中流过,绕过竹林外突起的嶙峋巨石,转而下泻,便是瀑布了。
山风鼓舞吹荡,竹林摇曳起伏,发出“哗啦”的响声。
溪流旁的一块巨石上,彭衣茱正缓缓落下,她黄裳猎猎,飘飘欲飞,身姿曼妙玲珑,楚楚动人;玉脸娇美如画,眉若远山含黛,樱唇琼鼻,贝齿如玉,浑身上下粉妆玉琢、美不可言,犹如九天仙女降临凡间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龙砚秋看在眼中,顿时目眩神迷、脑中一片空白,心头突突乱跳,一时间连呼吸都险些停滞。
彭衣茱俏脸酡红,低声说道:“龙师兄,你瞧什么?”
龙砚秋幡然醒悟,马上镇定自若,说道:“彭师妹,这里景色幽美,咱们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吧。”说罢俯身扫出一块干净石块,请彭衣茱坐下。
两人相距三尺,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低声笑语,心中皆是一般奇妙感觉,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吸力横贯中间,缓缓将两人拉近。
龙砚秋出身峨嵋天剑派,天资聪颖,悟性奇佳,加上刻苦修炼,短短数年便出类拔萃,鹤立鸡群,成为天剑派年轻一代中修为最高的弟子,锋头甚劲。
天剑派中弟子众多,其中不乏相貌出众之女弟子对他暗送秋波,可是龙砚秋却自视甚高,对于派中女弟子极少假以颜色,原因就在于八年前,他跟随师父彩凰仙子闵玉兰做客庐山沉香峰,偶然遇见当时年纪尚幼的彭衣茱,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自此念念不忘。
其实彭衣茱心中也是迷乱不已。
八年前那个调皮顽劣的男孩,此时已长大成一个翩翩美少年,龙砚秋鼻若悬胆,英眉朗目,勃勃英姿透衣而出,别有一番阳刚之气。
龙砚秋看着彭衣茱如花娇颜,说道:“彭师妹,你还记得八年之前,我们一起去玩耍,在沉香峰下的一处绝壑中,发现了一个奇大无比的马蜂窝,我那时异想天开,说想取出里面的蜂蜜给你吃。”
彭衣茱笑颜如花,接过话头,笑道:“那时龙师兄非常调皮,知道我害怕马蜂螫刺,专门拿马蜂窝吓唬我。
“你攀上树,点了一把火,本来想薰跑马蜂取下蜂窝。可是没有料到,马蜂群提前发现了你。顿时无数马蜂纷纷飞出,总有五六百只吧,恶狠狠围着你乱螫。龙师兄大呼小叫,连滚带爬的落下树来,拉起我就跑。”
龙砚秋说道:“呵呵。你那时吓得要命,哭哭啼啼的,没跑出多远就摔倒了,眼看马蜂群就要追上,没有办法之下,我只好和你一起蒙起头,跳到一个土坑里,马蜂铺天盖地的飞涌而落,拼命螫刺,当时只听见轻微的‘嗤嗤’声,顷刻间衣服上穿满了蜂刺。”
彭衣茱微微一笑,说道:“马蜂螫累了,终于飞走了,我拿掉衣服一看,手上、胳膊上火烧火燎,被马蜂螫出几十个大包,鼓得像樱桃一般。
“我怕回去被师父责骂,吓得哭出来。后来还是你找来几味草药,嚼、嚼碎涂在伤处。那草药真灵验,不出半个时辰果真大包尽消。”
龙砚秋兴致大起,说道:“大家的伤包消了,可是却耽误了时间。等到返回时,天色已黑,你师父和我师父等得着急,把我们大骂了一顿。
“现在想起来,我始终忘不了那时候的时光。彭师妹,没有想到你也记得很清楚。”朗目直视,面孔上闪过一道奇异的神色。
彭衣茱心头一震,俏生生的脸靥泛出娇艳的桃红,低头不语。
龙砚秋看见她明眸中惊喜的微光,心底一荡,忍不住说道:“彭师妹,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模样和当年一样的可爱娇美。”此话一出,心意表露无疑。
彭衣茱芳心大羞,双颊红晕如霞,耳根一阵阵发烫。
两人对坐无语,都是一般的少年情怀,往事如尘封的旧戏,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停止回忆,昨日的欢声笑语似乎依旧在耳傍回荡,如清泉激荡,有如春风拂面,刹那间神游物外,仿佛回到了旧日纯真时光中。
只是两人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溪流对面的竹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中燃烧着痛楚和嫉妒,一个少年站在修竹背后,咬唇不语,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进肌肤,血迹如线,缓缓流淌而下,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透过林间阳光,可以看出,那少年赫然就是段逸鸣!
原来段逸鸣驾驭着紫竹棍飞出松林岗,在山林间纵情嬉戏飞驰,等到感觉累了时,看到这里溪水如银,清澈透明,欣喜之下,便飞来想盥洗一番,哪知道却听到一股长啸传来,闪身躲在竹林中,随后便看到彭衣茱和一个陌生少年连袂而来,两人此后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在眼中。
就在两人回忆起儿时往事时,彭衣茱那神往的表情尽数落入段逸鸣眼底,就在刹那间,他的心仿佛如吹爆的气球一样轰然破裂开来,整个心里空空荡荡的,异常的失落,顿时神思恍惚,脚下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他及时用手握紧竹竿,勉强支撑住身体。
热血在体内急速奔流,不停的冲击着少年脆弱的心灵。
他想张口呐喊长啸,可又发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溪流彼岸,那对沉浸在往事中的少年男女身上。
段逸鸣用力抓着身边碗口粗的翠竹竿,发出一声清脆的“喀吧”响动,溪流傍的龙砚秋和彭衣茱顿时从回忆中惊醒,龙砚秋双眼朝对岸扫来,沉声喝问道:“谁在那里?”
翠竹林中一片寂静,许久都没有一丝动静,只有山风吹过发出的“沙沙”声。
彭衣茱烟波流动,嫣然笑道:“龙师兄,这里僻静高远,不会有人来的。也许是什么小兽经过时碰到了竹竿呢。”
龙砚秋收回眼光,笑道:“彭师妹说得是,我多心了。”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箫声,排空而上,绕匝盘旋不去。
彭衣茱笑道:“长孙师妹在催我,我们回去呢。咱们这就走吧。”
龙砚秋心下颇为遗憾,说道:“彭师妹,这里清幽惬意,要是能多待一会该多好?”
彭衣茱自然听得出他话中含意,娇羞不胜,心中一阵慌乱,急忙起身道:“再不下去,长孙师妹该着急了。”
龙砚秋只好说道:“好。”
说罢两人祭起仙剑,御空飞出竹林,径直去了。
随着“泼剌”的响声,段逸鸣从竹林中缓缓走出,望着半空中嫋嫋而逝的两道身影,心若死灰,久久不动。
许久之后,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无法排遣,举手拍向身边绿竹。
“劈劈啪啪”的响声不绝,点点血珠四下溅射,赤红无比,手掌剧痛如裂,段逸鸣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周身的神经好像都麻木了一般。
“滴答”轻响,清泪夺眶而出,撒落地面。
少年的眼泪为谁而落?
伊人是否感觉得到?
无语问苍天,白云苍狗悠悠而过,没有一丝答覆。
周身火热,犹如置身地狱炼火一般,灼灼烤人。
“为什么会是这样?”
段逸鸣仰面朝天,胸腔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为什么会是这样?
到底为什么?
烈火焚身,也许会将这颗火热的心烧成一片灰烬,随风消逝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黑,一道孤独的身影缓缓走出竹林,消失在群山峻岭之中,远远似乎能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息声。
请继续期待邪鼎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