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思量
带着巨大的收获回到小院,两人凑到一起研究今天看到的一些小的细节,都觉得,这个孔公子孔辰溪,是一个很不一般的人,比如说他和三皇子的私交甚好,比如说众多的官员争相前来沈家小院送礼、巴结两个给他治病的小角色,比如说孔侍郎在说话间都经常会注意观察自己的侄子的脸色……林林总总,都很能说明问题。
其实,若不是为了九篱,萧若清和秦越澜也没有必要如此费心力去研究这个孔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管他的什么身份、地位还有名声。但是眼下,且不说萧若清和秦越澜为了九篱,的确是需要借着这样的机会去接触魏国更多的官员,而且,这个孔辰溪今日也一直是持有一种比较奇怪的态度,总是想将他们引见给那个三皇子,言谈之间对三皇子也是甚为推崇。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那来自于孔家的各种邀请帖一直都没有间断过的原因。若是孔辰溪正在为三皇子收集幕僚,那么像沈家兄弟这样的,如此年轻、医术却又如此精湛的少年,趁早收入幕后,当然是好事。
还有,那孔辰溪今天也一直都没有问,当初他的病,到底是为什么,能被两人举手之间就轻易治愈,这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好奇,他为什么如此漠不关心,要知道,他当初离死亡可是只有一线之隔。还是说,他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中毒?或者是,他对自己的生死其实是完全地漠不关心?
很多个谜团。
两人想来想去也没能得到什么结论,却正巧在这时候,李城贺再次带着小宝来到了小院。许久不见,小宝也变得更加壮实了。之前,萧若清便一直注意帮他补气补血,补充各种营养,如今,效果完全显示了出来,个子比起之前,猛地蹿出了一头还多,嫩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萧若清赶上前去,一把便将小宝抱在了怀里,暗暗地比较了一下,的确是比之前重了不少,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愉悦,就连之前的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也都被彻底地丢到了一边。
秦越澜在一边也微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链子,链子的中间是一颗很不起眼的小珠,抬就手给小宝戴到了脖子上。李城贺在一边看了,也没看出那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想着可能只是一个纪念性的小礼物,便没有拒绝。
而实际上,那小珠是北边的冰封森林里的冰湖中,极其稀少的一种蚌类的珠子,平时经常佩戴在身上,能够凝神静气不说,刮下来的粉末还能够解一些常见的毒。如此看来,这珠子虽然不能说是价值连城,也可以算得上是极其珍贵了。这便是出自那孔府送来的众多礼物之一。
萧若清和秦越澜怕的就是李城贺会推拒这礼物,便商量了一下,将原来那粗粗的金质的手链换成了一根极其精致的银色项链,而实际上价值却并没有降低多少,还把那珠子弄得灰蒙蒙不惹人注意,因此也就不怕被别人觊觎。只是后来状似很随便地嘱咐了一句小宝,说若是遇到谁中毒的时候,可以从这个小珠子上刮下一些粉末来,也许会有用。
四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吃了晚饭。晚饭过后,萧若清又详细地打听了一下,之前,李城贺为了看守沈家小院的财物,一直都没有怎么去客栈工作,不知那客栈的掌柜的可有什么不满,甚至想要辞退老李等等之类的事情发生。却不想,老李听了这样的问题,反而连忙为那掌柜的辩解,说道:“不会不会,他哪里会辞退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是他的左右手,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辞退我。而且,现在全梁城的人都知道,当初是你们兄弟治好了那孔家的辰公子。而我就是为你们看守房子里的财物,掌柜的是乐不得卖这个人情呢,哪里还会不满、辞退之类的想法。”
听老李说到这里,萧若清和秦越澜那已经差不多熄灭了的好奇心立即又起来了,萧若清开口问老李道:“就是这件事一直都让我和小澜不明白,为什么那孔家的公子在这京城里,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要知道,他的叔叔只不过是个礼部侍郎啊。可是你也看到了,送礼物到这里来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老李也并不清楚这些权贵之间的关系,之前也一直是在账房里算账,没有直接和他们打过交道,只是知道所有的人都是惹不起的高官,是上层的人而已,也只能随口猜到:“嗯,也许,是因为他和三皇子是好友吧。之前我在客栈里曾经听有人说起过,孔侍郎好像还是因为他这个侄子的缘故,才能够当上侍郎的。不过到底是怎么样的,哪里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知道的?”
想想也是,这些事哪里是一般的局外人能够猜得到的,而且,目前思考这些事情也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交往得久了,原因自然也就知道了。遂众人略过这个话题不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向李城贺请教起了关于思闻书院考试和士子聚会的事情。这个话题真是好啊,不禁让李城贺立时变得神采飞扬,就连旁边的小宝李长风,都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一副生怕漏掉了一句的样子。
原来,思闻书院作为最高的学府,入门的考试就要考六天,每两天考一个科目,每两场考试中间会有一天的时间用来休整。三个科目分别是书画,策论,和面试。每一场考试都分六个等级,分别是下,中下,中,中上,上和上上,每一场能够获得“中上”及其以上的评价的士子,便可以进入下一场的考试。整个考试过程都会由吏部和礼部派出的众位官员共同监察,务求选拔出最优秀的人材。
书画相对来说还算比较简单,只要按照规定的题目作画、配诗,再分析考官给定的文章或诗词,便可以结束了,这一科目主要是考察学生入学之前的书画功底,以及对所读的内容的理解程度,主要靠的是多年的积累,不过,能够被各地的书院推选,来到这里参加思闻书院的入学考试的士子们,自然是不会轻易地被这样的题目考倒的。
第二项的策论,顾名思义,便知道这是要考士子们对于时事和朝廷政策的判断能力,题目大多是对当时政治问题加以论说,提出对策等等。这样的考试便确保了选出来的士子不是只懂得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能够在日后真正为国家出力,成为栋梁之材,就算不能成为日后的官员,也要确保会给书院带来新的、有益的观点。去年好像就是关于吏治的一个题目。
第三场的面试,则是思闻书院里的各位夫子亲自接待每一位学子,并不会很严肃很正式,或者是规定了问每个人什么样的问题,很随意地,在凉亭里,或是回廊上,三五个夫子,和一个学生随意地聊着。而具体从什么角度来评判这个士子的表现,则一向都是不为人所知。奇怪的是,这一场的笔试,却往往是历年来考试中争议最少的部分。每一个在第三轮被刷掉的学子,一般都会心悦诚服。
听了关于思闻书院入学考试的介绍,萧若清也觉得,在如今这样的世界里,很难想出比这更加妥当的考试了。每一位通过这样的考试选拔出来的人才,必定都是现阶段能够选出的最好的。尽管和地球后世的选拔方式没法相比,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严格,甚至是苛刻的了。
送走了李氏父子,萧若清便立刻扯着秦越澜,笑眯眯地问道:“小澜,你当初是不是也很想进那个思闻书院读书?”
秦越澜回忆了一会,微笑答道:“是啊,当初我读书的那个书院,每年也有两个人可以来梁城考试,夫子每每都会让我们这些后学晚辈像他们一样,刻苦读书,以后可以来梁城考试,进入思闻书院,出人头地。”
萧若清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你现在呢?还想不想去?老李不是说,往年还有五十多岁的士子考生也会来考试的吗?何况你现在并不老。只要我们在梁城或者在江州城找一家小的书院,读上一年半年的,再请那里的夫子推荐你回来考,不就好了吗?反正你读书学东西都很快的。一定能够被推荐的。”
秦越澜看了看萧若清那张写满了期盼的面孔,半天没说话,直到若清有些不耐烦了,才接着说道:“算了,且不说我早就没了那份心,就说现在,让我去读书做官,可能我还觉得麻烦,和你一起自在惯了,都开始懒散了。”
萧若清听了这话,“嘿嘿”一笑,说道:“那好啊,不去读就不去好了,我只是怕你万一还有这个心愿而已,却不想你又发作到我的懒散上面来了,早知如此,就不问你了。”